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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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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三心破妄石 至正观神镜

  周瀛乍闻此言,也是惊疑不定,暗暗默察了片刻,发现周身各处并无异状,虽是心下有些惴惴,可面上却是一派镇定,道:“真人莫非玩笑?我自觉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张蓁道:“周真人若觉我是虚言恫吓,不妨上前数步,到我殿前石镜下一观。”

  周瀛目光上移,见殿宇顶上果是悬有一块玉镜,犹豫一下,走至下方,抬头看去,却见镜中自己形容枯蒿,骨瘦如柴,且浑身上下都是一个个窟窿孔洞,此刻正有一只只看不清模样的毒虫在里出出入入,他大骇之下不由自主倒退两步,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却发现仍是好端端的,顿时泛起一股怒火,质问道:“张真人,为何戏耍周某?你还真观就是如此待客的么?”

  张蓁平静道:“这石镜名为‘破妄’,能辨真识伪,还原本来,方才所照见得,便是周真人你此刻神魂真貌,无有半点虚假。”

  周瀛半信半疑,道:“真人言我已被那魔气,为何感不到半分异处?”

  张蓁道:“真魔有三毒,魔气、魔念,魔胎;魔气伤神,魔念损魂,魔胎杀真,真魔虽有诸般变化,却总不脱这三数,周真人所中,便是魔气了,周真人是否有觉近日心浮气躁,动辄撬动七情,难以持坐静定?”

  周瀛心下一个咯噔,此刻他也是冷静下来,还真观没有耍弄自己的道理,缓缓点头道:“确实如此,此遇那魔头后,总感心境不稳,莫非就是那魔气所致么?”

  张蓁道:“魔头乃是至阴至秽之物,阳气侵身。便削它灵机,再散于天地之内,落在魔宗手中。乃是修炼宝药,但对我辈玄门修士而言。却是至毒,魔头修为越深,则毒气越烈。若不是真人修成元婴法身,魔气大半为自身正气所解,此刻怕已是入魔了。”

  蒲长老在旁插言道:“心神一乱,便易为魔头所趁,若无除魔手段,终是难逃一劫。周道友,你能及时脱身,也是运气。”

  周瀛听得心惊肉跳,原来自家这回是死里逃生,他朝座上打个稽首,诚心请教道:“恕周某方才无理。请教张真人,不知这魔气该如何化解?”

  张蓁道:“这却不难,请周真人站到阶前。”

  周瀛来至丹陛之下,见其上有一只玉貔貅,因雕琢得十分细致。看去好似活物,不觉多打量了几眼,可恍惚之间。此物突然腾起,一声咆哮,对他扑来。

  他大吃一惊,居然没来由升起一股畏怖之感,无有丝毫反抗之心,想要转身遁走,可偏偏无法动弹,眼见那貔貅一下没入躯体之内,只是瞬间间。又从他后背出来,嘴上却是叼着一团无手无脚。漆黑如墨物事,只望上一眼。就觉心烦欲呕。

  那貔貅几口将那黑影吞下,就又回了丹陛之上蹲下,重化为一尊玉像。

  周瀛这时回神过来,彷觉方才做了一梦,再察自身,却觉一阵轻松,好似脱去了一层厚衣。

  张蓁道:“周真人可到镜前再观。”

  周瀛仰首再是一望,镜中之影却是毫无异状,一如平常,不觉叹服,躬身道:“多谢张真人相助,若非真人,周某入魔还不自知,贵派降魔之法,果是冠绝九洲。”

  张蓁敛衽还礼,道:“周真人不必谢我,除魔卫道,乃是我还真分内之事。”

  周瀛此刻内外通透,神意清明,自然念及自家来意,道:“还请贵派出手,降伏这头真魔,我玉霄派事后必有重谢。”

  张蓁认真道:“便是周真人不说,真魔出世,我也要去得,只是这魔头若是魔宗有意放出,其必会在路上设阻,防备我还真观伸手,我虽是无惧,可若被拖在半途,恐会耽误大事,还请贵派设法接应。”

  周瀛犹豫一下,法坛那处如今外有魔宗围攻,内有真魔窥伺,真不知周廷还能抽调出多少人手来,但为了脸面,也不能说做不到,只得道:“我这便修书。”

  张蓁看他神色有异,稍稍一思,猜出对方为难所在,便转首对坐于客位之上的汪采薇道:“汪道友,此已非是一派之事了,可否请贵派也出力相助?”

  汪采薇也知真魔变化万端,防不胜防,乃世之大敌,闻言并无半点犹豫,道:“陈真人为防备血魄宗,怕也无多余人手,不过小妹可回书奏报家师,请他老人家遣得人手来此。”

  张蓁轻声道:“惊动贵渡真殿主,实是不安,若有机会,我当至溟沧派拜谒张真人,好亲口道谢。”

  汪采薇闻言,不觉欣喜。

  她一日前便到了还真观,只是那时恰逢魔穴现世,未能见得张蓁,至到方才其回来,才被请入殿中,故只是简单说了下来意,还未能深谈,而张蓁此刻所语,却隐有亲近之意,自忖恩师嘱托之事当不难办妥。

  周瀛听二人言语,便知汪采薇是张衍弟子,心下不禁一叹,能得这位张真人出手相助,固然是不错,可说了出去,不知内情的,恐还以为玉霄向溟沧派伸手求援。不过到了这时,他已无暇去想这些了,能除得真魔,已是大幸了。

  他摇了摇头,拿出纸笔,落笔写就一封书信,再起法力送了出去。

  汪采薇也不落人后,同样发书一封去往师门。

  降伏真魔非是易事,唯有真宝才能镇压,张蓁还需奏命门中洞天真人去请,可便是如此,也只是有半数可能。

  周瀛见惊动洞天真人,知这回所欠人情不小,他也是心下忧愁,不知门中诸真知晓此事后会是何等反应。

  这时殿外忽有几封飞书过来,蒲长老上前接了,亲自送到殿前案上摆好。

  张蓁拿了起来,捧在手中静静细观。

  汪采薇主持昭幽天池有年,也是历练出来,只这一个细节,就看出来张蓁手段厉害,把手下之人训的得服服帖帖,不然像蒲长老这等名声在外的门中耄宿,不会这么恭敬小心。

  她方才心下有事,未曾注意,此时一看,见张蓁容貌极美,玉骨冰肌,她所见女修,除了大师姐刘雁依,竟无人可以比得。

  可再细一打量,觉得其眉眼之间与自家恩师很是相像,就连神情也有几分相似,不禁暗想:“她俗名也是姓张,莫非与恩师有什么渊源不成?”

  正神游之间,外间忽有一个头梳冲天辫的小童蹦蹦跳跳到了殿内,他对着殿内诸人,把小脸一仰,老气横秋地说道:“是哪一个要请我老人家出面?”

  这副模样着实让人忍俊不禁,不过在场之人却无一个敢发笑,张蓁自案上立起,下得阶下来,万福一礼,道:“至正真人,是晚辈张蓁相请。”

  周瀛听她口中称呼,就知这小童是还真观降魔双镜之一的“至正观神镜”,传闻这真宝脾气古怪,做事又随心所欲,怕得罪了他,便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那小童瞅了张蓁几眼,道:“你是庞芸襄的徒弟?你师父待我也算恭敬,在门中也是气闷,既有真魔耍乐子,就随你前去转上一转。”说完,身化流光,就没入张蓁随身香囊之中。

  张蓁见真宝已得,便不愿在此耽搁,对下面之人关照几声,就携众出而出,上得车驾,飞驰入空,与诸人一道往魔穴所在行进。

  才出得山门不久,众人却听得天边有声,好似天雷震响,滚滚而至,回头一观,就见一道灼虹破云而出,直往车驾这处飞来。

  众人观此声势,知是来人当借了洞天真人法符飞遁,不然绝无如此神速。

  那光华落下,到了前方百丈之远顿住,而后自里走出一个身着素色道袍,有出尘高鹤之姿的少年道人。

  汪采薇一见,却有些讶异,她本是以为自家恩师会把大师姐或是二师兄派遣到此,不如此,也当渡真殿中几名长老,却未想竟会让这位真人前来,万福一礼,道:“吕真人有礼。”

  吕钧阳冲她一点头,道:“师侄免礼。”

  这里有人猜出他身份的,有的避忌,有的上前招呼,他俱是淡然回应。

  见礼之后,众人重又上路,这回因无法符相助,行了两日之后,才到到得那魔穴千里之外。

  到了这处,忽见天光一暗,众人看去,见前方有一团紫黑乌烟垂在天幕之中,遮阳蔽天,一派死寂,好似天地间生机尽绝,哪还不知是魔宗有人阻路。

  吕钧阳望去一眼,淡声道:“你等先走。”

  张蓁点首道:“就拜托吕真人了。”她把车驾一转,带着身后之人绕了过去。

  天中那乌烟缓缓分开,自里出来一个鹰鼻宽额,面色惨白的中年道人,他打个稽首,道:“贫道司马权,敢问尊驾,可是夺了我派乐长老性命的吕钧阳吕真人?”

  吕钧阳不说话,只还了一礼,来了个默认。

  司马权呵呵一声,脸上似笑非笑,故意以讥讽言语说道:“不想在这里撞上吕真人,,难得机会,却要领教了,只望吕真人不要如尊师一般名不副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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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星河难炼不死魔

  距离魔穴千里之外,靳长老率门下弟子落在一处山头之上,只是望着灵穴方向,眼中却满是不甘。

  他方才已是杀至那正阳玄坛之下,玄门弟子节节败退,眼看就可破开法坛,夺得这滔天之功,可一道法令却将他召了回来,着实令他气闷不已。

  过去不久,又有数十道遁光飞来,忽听天中有人招呼,他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如银丝,身着宝蓝长衫的修士,把手一拱,道:“原来肖师弟,你怎也回来了?”

  肖长老笑道:“师兄莫非不知,所有我灵门弟子,皆已全数撤出来了么?”

  靳长老本还以为自己回来是门中另有排布,听得此言,方知非是如此,看这情形,倒好似要弃了那灵穴一般,不觉惊疑道:“这是何故?”

  肖长老把遁光一按,落身下来,道:“师兄方才莫非不曾见得那灵穴异状?”

  靳长老道:“自是见得,莫不是那灵穴提前孕成了?”

  肖长老摆手道:“非是如此,我听万俟师兄言,那是真魔吞气,凝筑天魔之相,为免我等受了侵害,故才把我等召了回来。”

  靳长老大吃一惊,道:“那灵穴方成,怎会有真魔在内?”

  肖长老意味深长道:“既非天…◆,∽.成,那自然是有人事先布置的。”

  靳长老气怒道:“谁人如此大胆?”

  肖长老笑道:“此次攻伐由司马师兄一手谋划,他有镇灵之术,想来弄几头真魔当是不难。”

  靳长老怔了怔,气急道:“司马长老怎如此不智?”

  肖长老冷笑道:“这又非是什么奇事,他顷灵坛这一脉,历代前辈。都有欲成此道之人,此回宇文师兄主持之事交由他做,便早该想到有此事了。”

  靳长老若有所思道:“肖师弟,此次虽是司马长老主持大局,但许多布置,却仍需听宇文真人的。你说这前后之事,会否是真人他暗中安排的?”

  肖长老心下一凛,喝道:“师兄慎言,这等魔头,为我灵门共敌,宇文真人怎会如此做?”

  靳长老也知自家失言,这话若传了出去,怕对宗门不利,顿时不敢再说。

  魔穴之内。周廷冲去数里之后,似想到什么,顿下身形,把袖一抖,放出一幢宝塔来,塔龛之内坐有一名与他长相一般的道人,却是他自家肉身,当即往上一扑。与之合二为一,再立起身来。引一道星芒过来在前开道,继往深处遁入。

  他心下已是有了决断,此番下去,要是对方已然成就天魔之身,那结局自不必说,要是其还在未成之际。那么哪怕舍去性命,也要设法延阻其势。

  他此前来过此处,知晓魔穴灵潮奔涌愈烈,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其中。故先压住气机。小心前行。

  只是去得一段路程,却觉不对,这回飞遁之时毫无滞碍不说,便连原先无处不在的灵潮也是不见半分。

  念头一转,知是当与那魔头有关,不定其已快要到那成就之时了,顿时目现厉芒,强运法力,不顾一切朝下疾冲。

  飞去不知多久之后,他眼见下方有一道幽沉黑烟,在那里盘旋转动,看去好似一深不见底的漏斗,所有浊气灵潮都被吞入进去。

  他凝神看有片刻,一声不,使动全身法力,就把手中幡旗向下掷来。

  还未到得那雾漩前,忽然自里飞出一道黑烟,晃眼变得一个黑袍道人,他把手一举,一股黑风扬起,幡旗就被托住,一时无法落下。他眼望过来,道:“周真人,你又何苦来此?”

  周廷哼了一声,厉声道:“这方清正玄天之下,岂容尔等邪魔存世?”

  司马权听他言语之中意喻玄魔两道势不两立,不觉哈哈大笑一声,道:“我不来找你,你却先来找我,也好,今日就领教一下你玉霄派神通道术。”

  周廷明白,对方能出来与他说话,当还未成就天魔之身,自己显然来得正是时候,故不再多言,法诀一拿,那幡旗一震,旗面劲动,放出丝丝毫光,哗啦一声,就将裹在周遭的烟气抖开,而后飞去天中,冲出千万缕金光,将这地底魔穴照得一片光明。

  司马权被那光华拂身,顿感不适,知晓此物对自己颇有威胁,正要设法破了这法宝,却见周廷背后一道星光浮现,眼前景物顿时一变,好似已入另一片天地之中。立刻认出,自己是被困入玉霄派神通“云瀚一气天”内。

  他不觉哂笑一声,他乃是真魔之身,这神通能困住别人,就留不住他,当即把身一转,遁入无形之中。

  周廷目光一移,好像知晓他往何处去一般,脚下一踏,使一个“周天方寸”,霎时挪移其三丈之外,再咬破舌尖,猛然朝前喷出一口精血来。

  司马权不曾防备有此一招,被那精血着身,立刻就被破了无形之躯,被逼得显得身形来。

  周廷知晓至多数个呼吸,这魔头就能将这血污炼化,不过这片刻机会,对他来说已是足够。

  他把袖一挥,挟起八道神威星雷珠,头尾相接,灵光四溢,隐带风雷之声,化作热芒金虹,劈空打来。

  司马权此刻虽无法化转无形,可一身冥泉宗神通仍在,倒也不慌,见他来势滔滔,看去难以抵挡,便一提法力,就欲起了黄泉遁法,有意避开正面。

  哪知这个时候,一股庞然压力裹了上来,身躯却是一僵,立时明白是中了禁锁天地之术,急忙拿了一反咒,想要解了此术。

  只是那雷珠已然落在身边,霎时炸裂开来。顿将他撕扯成无数黑灰烟雾,漫漫散开。

  然而下一刻,一阵阴风吹过,那烟雾动荡,倏尔一聚,就又重新显化出形体来。

  他把袖一负,道:“周真人固然法力高强,但只凭这些手段,想要杀我,却还不够,再如此下去,怕是难免葬身于此。”

  这里浊气无穷无尽,他几乎没有败阵的可能,哪怕此次当真被搅了好事,无法成就天魔之身,大不了稍候再重头来过就是了。

  灵穴凝就,至少还有一日,但对方破解无形之术,却需用自身精血,这法子代价极大,不用拖到那等时候,怕就油尽灯枯而亡了。

  周廷冷身道:“周某此来,便未想着回去,誓与你这魔头周旋到底!”

  司马权笑一声,道:“道友一意求死,我自当成全于你。”

  周廷不再与他说话,在手臂之上一划,把腕一振,就有无数血珠纷洒出来,而后一指天穹,顶上幡旗晃荡,又生出灿光烈芒,须臾将对方笼罩在内。

  司马权见血雨淋下,知是无法遁转,索性躲也不躲,任由身躯被那光华照中,而后在在紧随而来的雷芒之中被打了个粉碎,但只过去几息,烟气聚来,就又复回原貌。

  周廷接二连三在身上划开伤口,自上方抛洒精血,逼其显形,再施展法力神通轰打对手。只是每一回将对方打散,过去不久其又会重聚出来,但他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仍是不断出手。

  半个时辰之后,周围飘过一阵阵云烟,却是他法力不济,已无法维系这“云瀚一气天”,这方天地终是散去。

  他动作不禁停了下来,默默一察,这具肉身亏损极大,已是坏了道基,不可他已存死志,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他携了肉身出战,本想以自身为饵,引得对方入到自己躯壳之内,先以精血污秽其魔身,再崩散法身,断其灵机,便杀不死这魔头,也可将之重创,拖缓其成就天魔的脚步。但不想对方方始终不曾上当,当是识破了自家用意,不觉仰天一叹。

  “该是到了了结之时了。”

  他不再去管司马权,而是盘膝一坐,起指头一点眉心,法身之上,就冒出一缕缕灼亮星芒。

  司马权见状,哪还不知他要做何事,也是动容,嘿然一声,摇头道:“何必如此。”

  他话音才落,就闻轰然一声,好似星河炸裂,山岳倒崩,魔穴之中一时亮如白昼,滔滔而来的星光金芒好似无量潮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过去。

  这等崩散法身之举,波及周域及广,致此间无数沟壑甬道坍塌下来,连地表之上也是震颤不停。

  与此同时,一道星芒飞出,眨眼就飞出了魔穴,往玉霄方向投去。

  过去不知多久,丝丝缕缕的浊气自四面八方过来,纠缠一处,再度塑出一具魔身。

  司马权望向那星光飞去之地,暗忖道:“那物事想是那周廷所携真宝了,却不知是何物,他斗法时未曾使出,想来是守御之宝,好在方才未有莽撞。”

  方才斗法时,那魔念又出来捣乱,催促他上前吞了对方神魂,只是他理智一面占了上风,疑周廷有真宝防身,将蠢蠢欲动之心压下,始终未曾轻动。

  实则以真魔之躯,除却一些降魔真宝,哪怕杀伐真器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但他宁可小心一些,也不愿以身犯险。

  见眼下再无人来搅扰,他把头一仰,先是上半身化作滚滚烟潮,再是腰腹腿脚一齐变化,起法力引动灵机,再度凝集天魔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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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降魔神雷珠 再得神通术

  张蓁在溟沧派中小住三月,这才告别离去。临别之际,张衍又赠了她不少丹玉,只这回是以长兄身份送出,她便不再推辞,欣然收了下来。

  她来时是驾飞车云筏,回去之时,却是乘坐张衍送她的两条墨蛟,这两蛟飞遁甚快,路上又无阻碍,不过数日间,就回得还真观中。

  回了自家洞府之后,她熏香沐浴,换了衣裳,就往宝阳大化洞天来见庞真人。

  只是才入洞天之内,眼前白光一闪,跳出来一个小童,抱怨道:“无趣无趣,你怎去了浮游天宫?害我老人家什么风光也未见得,只白白大睡一场。”

  浮游天宫之中有太冥祖师所施禁制,至正观神镜虽是降魔真器,但一入天宫之中,真灵就被镇压,迫入深眠之中,直到回了还真观山门,才又醒了过来。

  张蓁歉然道:“至正真人恕罪,弟子入得溟沧派后,就被渡真殿主接去议事,也不知有此变故。”

  那小童瞪大眼看着她,半晌之后,也是泄气下来,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也是我老人家实在太不走运。”说完,他往天中一跃,就化光虹飞去。

  张蓁对那道遁光万福一礼,权作相送。一路过了宫阙牌楼,踏过玉桥,直入殿中,最后在一方水珠帘幕~∽顶~∽点~∽小~∽说,停住,大礼拜下,道:“弟子张蓁,拜见恩师。”

  庞真人声音自里传出,道:“蓁儿进来说话。”

  张蓁应了一声,起身往里走,那水帘自然分开,待她入内,就又合上。见得庞真人当面,又是一福,道:“恩师万安。”

  庞真人目光深注在她面上,问道:“你此行可是见得张真人么?”

  张蓁道:“见着了,不敢隐瞒师尊,此回见面。才知张真人实是弟子亲兄。”

  修道人师徒恩义最大,甚至胜过父子兄弟,故此事她谁都可以不言,却唯独不告知师长。

  庞真人心中早有猜测,是以并无意外之色,她沉吟一下,肃然道:“此事为师知晓便好,你出去之后,切不可再对外人言。”

  张衍如今为溟沧派渡真殿殿主。若论座次,只在掌门之下,而张蓁当为下代宝阳洞天之主,两人是兄妹一事若传了出去,在外人看来,必把还真观与溟沧派视作一路,虽庞真人本有意如此,但太早显露出来。却是不利门中行事。

  张蓁应道:“恩师放心,徒儿知道轻重。”

  她顿了一顿。自香囊内捧出一只玉匣,起双手递上,“此是兄长托弟子转呈恩师的。”

  庞真人将之拿入手中,打开一看,却见是两方巴掌大小的大丹玉,只看玉色。却是上品无疑,她也是动容,言道:“张真人太过客气了。”

  同时心下暗叹,还真观虽也占据东华洲十大灵穴之一,但仍无法和溟沧派相比。似这等丹玉,她若得了,平日必是深藏囊中,舍不得用,而对方却是说送便送了。

  她也知晓,此回对方必是看在张蓁为自家弟子的情面上,不过她好歹也是一方洞天,也要脸面,却不肯回白白收了这般赠礼。

  转了转念,道:“而今天魔在外,诸派俱是严守门户,听闻张真人座下几位弟子俱是灵秀,你下回去时,可把为师祭炼得辟魔雷珠带上数十枚过去。”

  张蓁不觉抬首,惊讶道:“恩师,你……”

  庞真人没好气道:“蓁儿莫非以为为师是那等小气之人么,几枚雷珠我还是送得起得。”

  张蓁垂首下来,低声道:“徒儿不敢。”

  那些雷珠可不比寻常,是庞真人从祖师所传万炼雷池之中化炼出来的,前后用了八百年苦功,才得一百二十七枚,便似司马权那等天魔,若是捱上一枚,也绝然不好受。

  她可是知晓,此物这原本是准备在应劫之时用上的,自家恩师虽其表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心下定然有些不舍的。

  师徒二人下来又说了些许话,张蓁见庞真人每日修持之时已到,就告退出来,径直转回自家洞府,方才进门,这时有侍婢上来,道:“真人,梁娘子来了。”

  张蓁微微蹙眉,想了一想,道:“请她进来。”

  这位梁娘子名唤梁月屏,乃是梁凤觥义女,不过平时自以为是,又盛气凌人,很是得罪了不少同门,众人只是看在梁凤觥面上,不去与她计较。但待梁凤觥转生而去,却无人再顺从其意,便总是到张蓁这处诉苦,过去她总是避而不见,今日却是躲不过了。

  不多时,随一阵香风飘来,就进来一个面似桃花,眼如秋水的女子,上来一个万福,亲热言道:“月屏久不见师叔,很是挂念,听得师叔回来了,特来拜望。”

  张蓁螓看去一眼,却觉其与往日大为不同。

  梁凤觥不在之后,此女很是收敛了一段时日,不过现下观去,其眉宇之中又显出几分平常张扬来。

  她言道:“看师侄气色上佳,肤光照人,可是有甚喜事么?”

  梁月屏不知想到什么,颊生红晕,道:“师叔看出来了?唉,此事师侄本就是要与师叔说的。”

  说这话时,她又现出扭捏之色。

  张蓁静静看着她,并不接言。

  梁月萍等了半天,也不见上面有声发问,只好一咬嘴唇,自家先开口道:“前日周家五郎来书,说要迎师侄前往玉霄门中修道,再过几日就有人来接,师侄思忖着这就要离门而去,许是将来少有回来,故特地来和师叔说一声。”

  张蓁问道:“周家五郎,可是玉霄派的周玉贤么?‘

  梁月萍俏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怯之色,点了点头。

  张蓁思索一会儿,摇头道:“此事不妥。”

  梁月萍诧异抬头,不解道:“为何?”

  张蓁正容道:“此事涉及我还真与玉霄两派,非师侄一人之事,你不可私作主张,且待我禀明掌门,再做定夺。”

  梁凤觥乃是还真观掌门大弟子,要是其义女与玉霄周氏嫡脉弟子合作道侣,里间却是牵扯不小,不过这里缘由,却也不必与梁月屏细说。

  梁月屏先是怔住,随即赌气道:“我与何人结为道侣,又与他人何干?况且我是义父恩养成人,除了他老人家,却不欠谁的。”

  张蓁秀眸望了下来,道:“师侄错了,你既身在观中,必受门规戒条约束,而你为师兄义女,与外派弟子双修之事,若无师长点头,也是不成的。”

  梁月屏霍地站起,愤愤言道:“掌门祖师本不喜我,若是报了上去,此事定必难成,本以为师叔与门中那些俗辈不同,未想也是这般。我不与你说了。”

  说罢,她气呼呼往殿外行去,只是还未冲出去,殿门却是轰然落下,她不禁骇了一跳,回过头来,双目含泪道:“师叔,义父在时,对你颇多照顾,而今义父一去,你就这般待我么?”

  张蓁目光平静,道:“我观师侄近日功行却是荒疏了不少,既然来我洞府,就在此处好生修行,何日有所长进,再出去不迟。”

  她一弹指,一道灵光飞去,就将梁月屏束住,随一声惊呼,阵光闪动之间,就被送去了别府之中。

  张蓁稍一转念,又关照侍女道:“过几日玉霄派若有人来,就言月屏师侄遵师长之命修持玄法,暂无心理会身外之事,来人如要等,那就由得他去。”

  溟沧派,玄泽海界之中。

  张衍闭目盘坐天穹,半晌之后,他双目一睁,忽然吐出一口白气,好似玉龙过海,倏尔化作一道奔腾罡风,引动万卷狂澜,而后海天之中有无数金光符箓跳跃,过有数息,齐齐隐去,只是随他意念一动,又自浮现出来,环于四周。

  他思忖道:“还真观除魔法门别有巧思,算得上乘,虽不合我用,但此番研习下来,却另有所获,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这些时日来他把还真观送来的那些灵方符术也练过一遍,却仍未能寻出破除魔性之法。

  不过虽是未成,但对如何对付时间魔头也有了许多心得体悟,并由此推演出来了一门驱杀魔物的小神通来,威能也是不俗,准备过些时日,再传于门下。

  他伸手入袖,又拿了一枚玉符出来,此是张蓁临去之时所留,符上所载,却非功法,而是魔头侵入人身之后的种种变化。

  还真观自立派以来,就与魔头争斗不休,这其中几乎囊括世间所有魔头,只是他对比下来,却发现无一与身躯之中魔性相似。

  尤其那等修得神通的魔物,平日侵居在修士神魂之中,一旦见了心神漏洞,就会暴起发难,

  而他试了一下,却是发现,哪怕有意在自家心神之中放开破绽,也不见这一缕魔性出来作祟,仍是不增不减,不盛不衰,竟全无半分反应。

  他转念下来,距离人劫还数百载,时日尚久,眼下既然无法侵除,那索性先放在一边,待日后再行设法不迟。眼下关键之事,却是祭炼那乾坤叶。

  有了还真观送来的地阴宝材,就可与龙脊调和阴阳,数载之间,当就可那宝胎重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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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崆岳平山定海陆 人心可代天地力
  陈枫未有让霍轩等候太久,在他努力之下,不过三日之后,其便亲自将“三十六崆岳”送到了后者手中。
  
  霍轩坐于殿中,凝视着手中这件法宝,此物粗一看去,不过是一枚一尺高下的棱形灰石,并不起眼,只旁侧有无数细小石砾环绕,并发出窸窸窣窣之声,并由此擦出一缕缕淡淡细烟,如云遮雾绕般裹在外间。
  
  但细观下去,可透过那层稀薄云雾,望见其中那山陆草木,似是一方掌中世界,那声响则是其中海动风涌,万灵齐动之音。
  
  早年入赘陈氏之时,他就曾听闻自家夫人说起过这件真宝。
  
  此物是陈族效仿玉霄派那座灵崖真宝所炼。前后历时数千载,到陈太平故去前才得炼成。一旦祭出之后,可自成一界,将敌手拖入其中,难以逃脱,更可镇定山岳,转挪法力,有这法宝在,他与人斗法就不必太过顾忌了。
  
  而下来之事,就是将其炼化了。
  
  这时外间一值守弟子匆匆跑了进来。
  
  殿上童子见了,很是不满,走上前去,道:“噤声,何事这般慌张?不怕殿主怪责么?”
  
  那弟子小声道:“是夫人来了。”
  
  童子悄悄回头看了看霍轩,见他头也未抬。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外面脚步声起,却见一个娥眉靥雍妆,薄纱明衣的雍容女子走入进来,身后则跟随着数十名仆婢。
  
  入到殿内后,她回首交代了一声,所有人便在殿外立定,只其一人往殿台过来,到了阶下,她深深一福。道:‘妾身恭祝夫君成就洞天,祝夫君万寿。”
  
  霍轩将手中法宝摆在案上,起身走下。上来亲手将她搀其,语气温和道:“夫人请起。你我之间哪需得这般客套。”
  
  陈夫人见他神态和以往一般,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横他一眼,道:“夫君,而今你位辈分不同,这礼数却还要的。”
  
  霍轩道:“夫人说得是。”
  
  陈夫人目光看向那方“三十六崆岳”,道:“夫君看这宝物如何?”
  
  霍轩道:“此宝经你陈氏族人数千载祭炼而成。自然非同俗流。”
  
  陈夫人抱怨道:“夫君,为说服几位族老,妾身费了不少唇舌,着实送出去了不少好物。”
  
  霍轩笑道:“哦?夫人功劳不小。”
  
  陈夫人美目看着他脸庞,以玩笑之语道:“那夫君该如何报答妾身?”
  
  霍轩神情不变,道:“夫人说来听听,为夫只要能做得到的,必是应你。”
  
  陈夫人来前便有腹案,听他一应,本待立时说了出来。可不知为何,想要说时,一接触霍轩平静目光。却是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夫君,你看少聪、建明两人如何?”
  
  霍轩思考片刻,才道:“两人资质不差,皆是人中龙凤。”
  
  陈夫人一脸期盼道:“那可否做夫君门下弟子?”
  
  霍轩想也不想,道:“自是可以,为夫也盼座下有几个得力使唤之人,自家人那是最好不过。”
  
  要知渡真、昼空殿两殿殿主,与门中其余洞天真人不同之处。首先便在于宗门制约对其极少,道理上而言。除却掌门之命,门中任何人话语都无需理会。
  
  不止如此。其坐镇一方小界,还手握海量丹玉,可谓进退自如,哪怕门中掀起大战,也无人能奈何其等。
  
  而两殿之间又相互牵制,当年秦清纲飞升后,其门下弟子为争掌门之位引发内乱,世家不是未想着借此机会取而代之,一换万载以来掌门师徒承继的局面,然而当时昼空殿主忌惮当时渡真殿主卓御冥法力神通,只好坐而不动。
  
  霍轩心中很是明白,昼空殿主向来由世家承继,这必然需照顾族门利益,他此前虽曾竭力摆脱陈族束缚,但以往授法之恩却不能不报,两者之间也不可能全然割裂,只是至此之后,主次之位却需改换过来。
  
  至于余下几家大姓,其弟子亦要设法照应,或许以丹玉,或许以弟子身份,如此才能将世家之力扭合一处。
  
  这里间有利有弊,益处是只要足够多的好处,短时内就可诸族之力整合起来,但长久来看,所受掣肘也多。
  
  实则此处之上,他倒有些羡慕张衍,后者不是哪位洞天真人弟子,亦无同辈,虽无甚根基,可同样也没有那许多牵扯。
  
  尤其是其两名弟子,天资奇高,早已入得三重境中,如在未来入得洞天境中,必可牢牢把持住渡真殿,经营起一股强横势力来,除掌门外,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其间。
  
  陈夫人得了满意答复之后,知晓霍轩忙于祭炼法宝,不敢太过相扰,说了几句夫妇间的私密话后,就带了仆婢回去洞府。
  
  待她去后,霍轩脸上笑意顿敛,道:“方才谁人看守殿门?”
  
  身旁童子战战兢兢道:“是因非、因明二人。”
  
  霍轩沉声道:“昼空殿乃我溟沧派上殿,不是殿上长老,无命不得入内,方才陈真人未经通传,便直入殿中,乃看守之人失责,传我谕令,夺去二人侍殿之身,贬去看守小寒界,百年之内,其族人亲眷,不得入门为道。”
  
  童子哪敢违命,顾不上擦拭额角冷汗,一揖之后,就下殿传命去了。
  
  霍轩一挥袖,把殿上之人也俱都斥退了下去,很快,此间便只余他一个,
  
  他捧起那“三十六崆岳”,目注其上,于心下轻轻一呼,不一会儿,一名好似富家翁的矮胖老叟走了出来,乐呵呵作揖道:“霍真人,许久不见也。”
  
  霍轩也笑道:“确然许久未见,崆岳真人,霍某此回奉门中谕令,要与天魔一斗,真人可愿助我?”
  
  老叟捋了捋胡须,道:“愿意,自是愿意,斩魔除妖,乃是小老儿本分。”
  
  霍轩听罢,就站了起来,对其郑重一揖。“霍某下来便欲炼宝,还要真人多多相助了。”
  
  他所见真宝不少,但这位真灵可以说是最好说话不过,哪怕陈族之中无有洞天真人,不能祭炼此宝,也没有任何怨言。
  
  其自炼成之后,还时常出来与孩童逗乐玩耍,说些趣闻轶事,其还喜好四处游逛,常为陈族小辈座上客,并且乐此不疲,就连他门下两名弟子,也曾有幸款待过这真灵几次。
  
  他将殿内禁制启了,而后在台上坐定下来,将此宝祭在顶上,用心运法祭炼。
  
  有法宝真灵配合,自然无需化多大气力,只三天过去,就将其粗粗祭炼了,但要真正运使如意,还需再下许久苦功。
  
  下来一段时日内,他只在金阁与昼空殿之间往来,查看前人所遗密册,旁事一概不问。连诸真宴请也是推了。
  
  这日,他正揣摩一门神通,童子在殿门远处道:“老爷,上极殿齐真人来了。”
  
  霍轩忙放下手中玉册,立起道:“快请。”
  
  少顷,齐云天阔步入殿,站在殿门前,笑道:“霍师弟。为兄此来可曾扰得你?”
  
  霍轩起手一拱,也是笑道:“大师兄见外了,平日却请不到你般贵客,快请殿上坐。”
  
  两人到了殿上坐定,齐云天看见他手边卷玉册,道:“师弟这数日来,想来得益不少。”
  
  霍轩感慨道:“入此境中,才知天地之大,人身之渺小。”
  
  齐云天朗笑道:“以己心替天心,以己力代天力,方是吾辈之志,此路难且远,你我共勉!”
  
  霍轩不禁点头。
  
  因无师长指点,又未成正殿之主,观不得前任殿主遗册,他这段时日来,只是自家琢磨,今日齐云天到来,其早已入得此境,正好借此机会,小作请教。
  
  两人谈玄论法,不觉一晃数个时辰。
  
  齐云天看了看殿外,见天色渐黯,便道:“为兄当回殿中修行了,不知师弟可还有为难之事。”
  
  霍轩想了一想,道:“倒有一事,虽欲伏魔,却还不知那天魔行踪何处,近日虽已遣弟子出去查探,但还无结果,不知师兄可有以教我?”
  
  齐云天笑道:“师弟勿急,掌门真人已遣使去往还真观,请其以秘法推算天魔下落,想必不日有消息传来,师弟尽管安心修行就是。”
  
  霍轩点头道:“既如此,小弟便在殿中等候消息了。”
  
  齐云天站起身来,正容道:“等此回降魔功成之后,掌门祖师还有要事托付,望霍真人不要辜负师门期望。”
  
  说完,脚下漫起一道长河,涌出大殿,浮空奔腾而去。
  
  霍轩目送他远去,神情微微凝重起来。
  
  齐云天此回前来,想必就是为了嘱咐他这最后一句,能得其这般郑重其事说出来,怕是事关重大,此刻不说,许是因为自己还未成那正殿之主。
  
  既是如此,此回除魔,就不能有丝毫差错。
  
  且这是他成就洞天之后首次出手,一旦动身,想必天下诸真都看在眼中,只许成,不能败!
  
  不过天魔也不可小觑,为确保万无一失,决定先寻同辈演练切磋演练一番,有三十六崆岳在手,却也不必担心动静太大。
  
  思忖下来,却觉可以去寻张衍,其虽入洞天也是未久,但法力雄浑,前后与数位洞天真人有过争斗,更曾斗杀晏长生,再则其上回送了不少丹玉来,承了好大一个人情,此回正好借这机会加倍回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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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秽光掩日月 合议共除魔
  
  自渡真殿回返,霍轩回至昼空殿闭关打坐,消化此一战所得。
  
  三日之后,自渡真殿中送来一只锦盒,他拆开之后,见一枚雷符端端正正摆在其中,并另有张衍附书在后,言明此物是还真观庞真人亲往雷池所炼,斗法之时只需镇在法宝之上,便可在一二时辰之内制压魔物。
  
  霍轩思及张衍先前所言,自也能想得出来,庞真人此回付出代价当是不小,于是关照身旁弟子道:“把我先前所备丹玉取去,送至渡真殿中。”
  
  那弟子躬身道是,立刻下去安排此事。
  
  得了这雷符之后,霍轩自觉降魔把握大增,便定下心来全力调息吐纳,好在真正动手之前把折去功行补养回来。
  
  又过十余日,自上极殿中飞出一枚玉符,到了昼空殿前,便就悬住不动,只是放出三尺金光,照耀殿前诸物。
  
  霍轩在殿中生出感应,招手将之拿入进来,放在掌心一观,见其上有一行小字,上言:“有秽光显于东胜洲中,污毒熏天,几掩日月,疑魔踪所在。”
  
  他看过之后,那字迹便自行隐去,只余下那一枚光润玉符。
  
  察觉这玉中所蕴灵机,知此回寻魔之事当落在此物身上,便小心收入囊中。
  
  心下则想:“此魔原来去了东胜洲,若无这番推算,却也难寻,不过倒也方便我行事。”
  
  天魔不在东华洲上,他出手自也少了许多顾忌,反是好事。
  
  只是从书信上寥寥几语来看,这魔头功行看去比以往更见长进,而东胜洲那处也无人可以支应自己,对付起来却要加倍小心。自己失手是小,山门脸面是大。
  
  他目光下投,看去案上摆着的十几枚玉简,此是门下弟子陆陆续续送来的司马权以往行事记述。他前几日勤于修行,还无暇去看,此刻扫去几眼。就全数记了下来。
  
  只是在这其中,他却留意到一事。司马权虽喜出奇诡之计,可观其往日所为,但凡此人看中之物,无不是千方百计弄到手中,甚至为了到达目的,往往会行险一搏,有数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他由此得出判断:“虽此人已成魔头,但此后行事风格未有太多变化。可见性情依然如故,这一点或善加利用。”
  
  下来三日中,有条有理安顿好殿内诸事,又把略微了解了下东胜洲中近况,这才动身启程,乘空驾风,飞往东胜。
  
  此回为免惊动天魔,他设法藏了自身气机。并未惊动任何一人。
  
  一月之后,已是远越重洋。到得东胜洲外。
  
  他立在海上,抬首往陆中看去,见北方有一股浓浊蛟蟒之气,应是罗泽泽盘踞之地,因非是此行目标,故不去多看。目光转去南方,见有两股灵机冲霄,当是此地洞天修士。
  
  只是他稍显疑惑,原先查得这东胜南洲有三位洞天真人坐守,可如今只见两股气机。却不见第三人,心下暗忖道:“另一人莫非是寿尽转生了不成?”
  
  至于对方是否掩去了气机,这可能却是极小。
  
  一来这等手段可不是人人可为,他也是去金阁观书后,才知该如何施展;二来对方是在自家地界之上,当以震慑外敌为主,完全无有必要如此遮遮掩掩。
  
  他脑海中不禁浮起一个念头,“这会否是因那天魔之故?”
  
  想到这里,伸手入袖,将那玉符取了出来,往天中一祭,就见此玉转往东南方向,前端渐渐变作如墨颜色。
  
  霍轩两目之中跃起一抹金火之色,亦往那处看去,许久之后,只觉南洲某地之中,似藏有一股阴诡异烦恶之气,立时能够确定,这魔头当是存身那处!
  
  他一招手,将那玉符拿下放好,转念暗想:“这东胜南地有两名洞天真人,贸然前往,不定会引发纷争,看来需先打声招呼,这里涵渊们乃我溟沧下宗,可令其等出面做此事。”
  
  这倒非是他畏惧其等,而是此行是为降伏魔头,自以此事为第一要务,不想节外生枝,于是转道向北,往涵渊门而来。
  
  涵渊门观星台之上,傅抱星本在参法,忽感天外一阵光华闪过,而后见一枚符令飞来,直直落在殿阶之前。
  
  他认出那是溟沧派中令符,心下一凛,招手取了上来,看过之后,对身边童子道:“我近日忽有所得,需闭关修法,你等去关照门下,这几日就不必过来了,再知会左右,不得我呼传,不得上台一步。”
  
  童子不敢违命,连忙退下,很快,这法坛下侍从之人也是走得一干二净。
  
  傅抱星自袖中拿出掌门玉印,以掌心轻轻一摩,顿时开了山门禁制。
  
  就在此时,一道辉盛赤华自天而来,正正落在星台之上,而后光华飞散,出来一名脸颊消瘦,双目精光外显的的修士。其身上金火两气飞旋,炽热激烈,能闻金铁铮铮之声,随他跨步之间,脚下这处法坛震颤摇晃,好似要崩塌一般。
  
  他似察觉到不妥,立把身上气机稍作收敛,四下才重又安稳下来。
  
  傅抱星心下稍松,上来一揖,道:“涵渊门掌座傅抱星,恭迎上宗霍真人。”
  
  霍轩看他一眼,笑道:“傅师侄,我与你师张真人素有交情,就无需这般拘礼了。”
  
  傅抱星道:“此处简陋,不是奉客之地,真人不如随师侄回府,也好做招待。”
  
  霍轩摇头道:“不必了,此来奉山门之命,来东胜洲剿杀天魔,这事耽误不得,只待嘱咐你一事后,便要前往。”
  
  傅抱星心下一惊,暗道:“这魔头在东胜么?”不过面上却是镇定,道:“请上宗真人吩咐。”
  
  霍轩见他闻得天魔在此,却是面不改色,眼中有赞赏之色,道:“我闻东胜南洲之地有三位洞天修士,此番出手除魔,必去其等地界,故需借你之手通传其等一声,以免误会。”
  
  傅抱星道:“此事不难,师侄立刻修书,传于三派掌门处,便可转呈三位真人手中。”
  
  霍轩这时忽然问道:“南洲向来是三位洞天真人么?”
  
  傅抱星道:“正是。”
  
  霍轩点点头,道:“那天魔能与我辈一斗,师侄你此些时日要谨守山门,不要外出。”
  
  傅抱星道:“自上回闻得天魔出世后,小侄已是闭了山门,这里曾受恩师施下过禁制,只要那天魔未至此,当不致有损。”
  
  霍轩道:“如此便好。”
  
  傅抱星告罪一声,就下去写得书信,而后逐一发去天中。
  
  过去半日,就有飞信回来,他接来看过,道:“霍真人,这三派真人欲与真人一见,说是有要事相商,言语间甚是郑重。”
  
  霍轩坐在原处思考一会儿,暗道:“其等如此急切相见,许是被我料中,此中出了什么变故,要是这般,倒要见上一见,好了解其中详情。”
  
  他开口道:“师侄你再去书,就言为防那魔头察觉异状,令其等以分光化影前来相见。”
  
  傅抱星道了好,下去依言而为。
  
  不过两个时辰之后,霍轩忽生感应,他抬头望天,把身一晃,就是一道光华飞出。
  
  到了天顶之上,就见对面飞来两道光芒,到了眼前凭空顿住,却是两枚竹符,愿地一旋,自上浮出两道光影,面目俱是模糊不清,只能辨出大致身形。
  
  两人见了霍轩,稽首道:“可是东华洲来的霍真人?”
  
  霍轩还礼道:“正是霍某。”
  
  左侧一人道:“在下青宣宗吉襄平,听真人书信中所言,有一魔头到我东胜洲中,不知那是何等魔物”
  
  霍轩见两人竟不知天魔底细,便把其来历粗略说其等知晓。
  
  听罢之后,两人大受震动,吉襄平惊道:“世上竟有如此凶厉魔物?”
  
  甘守廷涩声道:“不瞒霍真人,百余日前,苦心宗杭真人修持之时,却外魔侵扰,失了性命,想就是这魔头所为。”
  
  霍轩闻言一皱眉,神情也是凝重起来。
  
  他本有十足把握镇压司马权,是因其根底不足,但若吞去一名洞天神魂,必是功行大涨,那便需万分小心了。
  
  吉襄平躬身一礼,道:“这魔头凶毒,我等身为东胜修士,也无法坐视,若霍真人需我等相助,请尽管吩咐。”
  
  甘守廷也是同样一礼。
  
  杭雨燕亡后,两人既惊且惧,但只知对头乃是外魔,却不知到底该如何应付,眼下有人来降,自是万般情愿,若霍轩若失手,他们定也不好过,故愿从旁相助。
  
  霍轩看了看两人,沉吟道:“也好,两位道友,我等不妨好好筹划一番。”
  
  此时东胜洲五龙江西南下游处,一座地下洞窟之内,司马权端坐其中,
  
  自吞了杭雨燕神魂之后,他不但功行大长,且又多了数门神通,甚至一转念,就能感应到留在东华洲上的所有分身,似是意动之间,就能在彼此之间来回挪转。
  
  不过毕竟远隔重洋,纵然挪去,也不是毫无代价,故他并不打算如此做。
  
  唯一瑕疵,就那缕魔性也是随之壮大,想来难以除去了。
  
  他自手中取出一团阴火,暗道:“东胜洲修士如此羸弱,还不懂伏魔之法,正方便我下手,待我炼成这法宝,就去找寻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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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秽光掩日月 合议共除魔
  
  自渡真殿回返,霍轩回至昼空殿闭关打坐,消化此一战所得。
  
  三日之后,自渡真殿中送来一只锦盒,他拆开之后,见一枚雷符端端正正摆在其中,并另有张衍附书在后,言明此物是还真观庞真人亲往雷池所炼,斗法之时只需镇在法宝之上,便可在一二时辰之内制压魔物。
  
  霍轩思及张衍先前所言,自也能想得出来,庞真人此回付出代价当是不小,于是关照身旁弟子道:“把我先前所备丹玉取去,送至渡真殿中。”
  
  那弟子躬身道是,立刻下去安排此事。
  
  得了这雷符之后,霍轩自觉降魔把握大增,便定下心来全力调息吐纳,好在真正动手之前把折去功行补养回来。
  
  又过十余日,自上极殿中飞出一枚玉符,到了昼空殿前,便就悬住不动,只是放出三尺金光,照耀殿前诸物。
  
  霍轩在殿中生出感应,招手将之拿入进来,放在掌心一观,见其上有一行小字,上言:“有秽光显于东胜洲中,污毒熏天,几掩日月,疑魔踪所在。”
  
  他看过之后,那字迹便自行隐去,只余下那一枚光润玉符。
  
  察觉这玉中所蕴灵机,知此回寻魔之事当落在此物身上,便小心收入囊中。
  
  心下则想:“此魔原来去了东胜洲,若无这番推算,却也难寻,不过倒也方便我行事。”
  
  天魔不在东华洲上,他出手自也少了许多顾忌,反是好事。
  
  只是从书信上寥寥几语来看,这魔头功行看去比以往更见长进,而东胜洲那处也无人可以支应自己,对付起来却要加倍小心。自己失手是小,山门脸面是大。
  
  他目光下投,看去案上摆着的十几枚玉简,此是门下弟子陆陆续续送来的司马权以往行事记述。他前几日勤于修行,还无暇去看,此刻扫去几眼。就全数记了下来。
  
  只是在这其中,他却留意到一事。司马权虽喜出奇诡之计,可观其往日所为,但凡此人看中之物,无不是千方百计弄到手中,甚至为了到达目的,往往会行险一搏,有数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他由此得出判断:“虽此人已成魔头,但此后行事风格未有太多变化。可见性情依然如故,这一点或善加利用。”
  
  下来三日中,有条有理安顿好殿内诸事,又把略微了解了下东胜洲中近况,这才动身启程,乘空驾风,飞往东胜。
  
  此回为免惊动天魔,他设法藏了自身气机。并未惊动任何一人。
  
  一月之后,已是远越重洋。到得东胜洲外。
  
  他立在海上,抬首往陆中看去,见北方有一股浓浊蛟蟒之气,应是罗泽泽盘踞之地,因非是此行目标,故不去多看。目光转去南方,见有两股灵机冲霄,当是此地洞天修士。
  
  只是他稍显疑惑,原先查得这东胜南洲有三位洞天真人坐守,可如今只见两股气机。却不见第三人,心下暗忖道:“另一人莫非是寿尽转生了不成?”
  
  至于对方是否掩去了气机,这可能却是极小。
  
  一来这等手段可不是人人可为,他也是去金阁观书后,才知该如何施展;二来对方是在自家地界之上,当以震慑外敌为主,完全无有必要如此遮遮掩掩。
  
  他脑海中不禁浮起一个念头,“这会否是因那天魔之故?”
  
  想到这里,伸手入袖,将那玉符取了出来,往天中一祭,就见此玉转往东南方向,前端渐渐变作如墨颜色。
  
  霍轩两目之中跃起一抹金火之色,亦往那处看去,许久之后,只觉南洲某地之中,似藏有一股阴诡异烦恶之气,立时能够确定,这魔头当是存身那处!
  
  他一招手,将那玉符拿下放好,转念暗想:“这东胜南地有两名洞天真人,贸然前往,不定会引发纷争,看来需先打声招呼,这里涵渊们乃我溟沧下宗,可令其等出面做此事。”
  
  这倒非是他畏惧其等,而是此行是为降伏魔头,自以此事为第一要务,不想节外生枝,于是转道向北,往涵渊门而来。
  
  涵渊门观星台之上,傅抱星本在参法,忽感天外一阵光华闪过,而后见一枚符令飞来,直直落在殿阶之前。
  
  他认出那是溟沧派中令符,心下一凛,招手取了上来,看过之后,对身边童子道:“我近日忽有所得,需闭关修法,你等去关照门下,这几日就不必过来了,再知会左右,不得我呼传,不得上台一步。”
  
  童子不敢违命,连忙退下,很快,这法坛下侍从之人也是走得一干二净。
  
  傅抱星自袖中拿出掌门玉印,以掌心轻轻一摩,顿时开了山门禁制。
  
  就在此时,一道辉盛赤华自天而来,正正落在星台之上,而后光华飞散,出来一名脸颊消瘦,双目精光外显的的修士。其身上金火两气飞旋,炽热激烈,能闻金铁铮铮之声,随他跨步之间,脚下这处法坛震颤摇晃,好似要崩塌一般。
  
  他似察觉到不妥,立把身上气机稍作收敛,四下才重又安稳下来。
  
  傅抱星心下稍松,上来一揖,道:“涵渊门掌座傅抱星,恭迎上宗霍真人。”
  
  霍轩看他一眼,笑道:“傅师侄,我与你师张真人素有交情,就无需这般拘礼了。”
  
  傅抱星道:“此处简陋,不是奉客之地,真人不如随师侄回府,也好做招待。”
  
  霍轩摇头道:“不必了,此来奉山门之命,来东胜洲剿杀天魔,这事耽误不得,只待嘱咐你一事后,便要前往。”
  
  傅抱星心下一惊,暗道:“这魔头在东胜么?”不过面上却是镇定,道:“请上宗真人吩咐。”
  
  霍轩见他闻得天魔在此,却是面不改色,眼中有赞赏之色,道:“我闻东胜南洲之地有三位洞天修士,此番出手除魔,必去其等地界,故需借你之手通传其等一声,以免误会。”
  
  傅抱星道:“此事不难,师侄立刻修书,传于三派掌门处,便可转呈三位真人手中。”
  
  霍轩这时忽然问道:“南洲向来是三位洞天真人么?”
  
  傅抱星道:“正是。”
  
  霍轩点点头,道:“那天魔能与我辈一斗,师侄你此些时日要谨守山门,不要外出。”
  
  傅抱星道:“自上回闻得天魔出世后,小侄已是闭了山门,这里曾受恩师施下过禁制,只要那天魔未至此,当不致有损。”
  
  霍轩道:“如此便好。”
  
  傅抱星告罪一声,就下去写得书信,而后逐一发去天中。
  
  过去半日,就有飞信回来,他接来看过,道:“霍真人,这三派真人欲与真人一见,说是有要事相商,言语间甚是郑重。”
  
  霍轩坐在原处思考一会儿,暗道:“其等如此急切相见,许是被我料中,此中出了什么变故,要是这般,倒要见上一见,好了解其中详情。”
  
  他开口道:“师侄你再去书,就言为防那魔头察觉异状,令其等以分光化影前来相见。”
  
  傅抱星道了好,下去依言而为。
  
  不过两个时辰之后,霍轩忽生感应,他抬头望天,把身一晃,就是一道光华飞出。
  
  到了天顶之上,就见对面飞来两道光芒,到了眼前凭空顿住,却是两枚竹符,愿地一旋,自上浮出两道光影,面目俱是模糊不清,只能辨出大致身形。
  
  两人见了霍轩,稽首道:“可是东华洲来的霍真人?”
  
  霍轩还礼道:“正是霍某。”
  
  左侧一人道:“在下青宣宗吉襄平,听真人书信中所言,有一魔头到我东胜洲中,不知那是何等魔物”
  
  霍轩见两人竟不知天魔底细,便把其来历粗略说其等知晓。
  
  听罢之后,两人大受震动,吉襄平惊道:“世上竟有如此凶厉魔物?”
  
  甘守廷涩声道:“不瞒霍真人,百余日前,苦心宗杭真人修持之时,却外魔侵扰,失了性命,想就是这魔头所为。”
  
  霍轩闻言一皱眉,神情也是凝重起来。
  
  他本有十足把握镇压司马权,是因其根底不足,但若吞去一名洞天神魂,必是功行大涨,那便需万分小心了。
  
  吉襄平躬身一礼,道:“这魔头凶毒,我等身为东胜修士,也无法坐视,若霍真人需我等相助,请尽管吩咐。”
  
  甘守廷也是同样一礼。
  
  杭雨燕亡后,两人既惊且惧,但只知对头乃是外魔,却不知到底该如何应付,眼下有人来降,自是万般情愿,若霍轩若失手,他们定也不好过,故愿从旁相助。
  
  霍轩看了看两人,沉吟道:“也好,两位道友,我等不妨好好筹划一番。”
  
  此时东胜洲五龙江西南下游处,一座地下洞窟之内,司马权端坐其中,
  
  自吞了杭雨燕神魂之后,他不但功行大长,且又多了数门神通,甚至一转念,就能感应到留在东华洲上的所有分身,似是意动之间,就能在彼此之间来回挪转。
  
  不过毕竟远隔重洋,纵然挪去,也不是毫无代价,故他并不打算如此做。
  
  唯一瑕疵,就那缕魔性也是随之壮大,想来难以除去了。
  
  他自手中取出一团阴火,暗道:“东胜洲修士如此羸弱,还不懂伏魔之法,正方便我下手,待我炼成这法宝,就去找寻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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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秽光掩日月 合议共除魔
  
  自渡真殿回返,霍轩回至昼空殿闭关打坐,消化此一战所得。
  
  三日之后,自渡真殿中送来一只锦盒,他拆开之后,见一枚雷符端端正正摆在其中,并另有张衍附书在后,言明此物是还真观庞真人亲往雷池所炼,斗法之时只需镇在法宝之上,便可在一二时辰之内制压魔物。
  
  霍轩思及张衍先前所言,自也能想得出来,庞真人此回付出代价当是不小,于是关照身旁弟子道:“把我先前所备丹玉取去,送至渡真殿中。”
  
  那弟子躬身道是,立刻下去安排此事。
  
  得了这雷符之后,霍轩自觉降魔把握大增,便定下心来全力调息吐纳,好在真正动手之前把折去功行补养回来。
  
  又过十余日,自上极殿中飞出一枚玉符,到了昼空殿前,便就悬住不动,只是放出三尺金光,照耀殿前诸物。
  
  霍轩在殿中生出感应,招手将之拿入进来,放在掌心一观,见其上有一行小字,上言:“有秽光显于东胜洲中,污毒熏天,几掩日月,疑魔踪所在。”
  
  他看过之后,那字迹便自行隐去,只余下那一枚光润玉符。
  
  察觉这玉中所蕴灵机,知此回寻魔之事当落在此物身上,便小心收入囊中。
  
  心下则想:“此魔原来去了东胜洲,若无这番推算,却也难寻,不过倒也方便我行事。”
  
  天魔不在东华洲上,他出手自也少了许多顾忌,反是好事。
  
  只是从书信上寥寥几语来看,这魔头功行看去比以往更见长进,而东胜洲那处也无人可以支应自己,对付起来却要加倍小心。自己失手是小,山门脸面是大。
  
  他目光下投,看去案上摆着的十几枚玉简,此是门下弟子陆陆续续送来的司马权以往行事记述。他前几日勤于修行,还无暇去看,此刻扫去几眼。就全数记了下来。
  
  只是在这其中,他却留意到一事。司马权虽喜出奇诡之计,可观其往日所为,但凡此人看中之物,无不是千方百计弄到手中,甚至为了到达目的,往往会行险一搏,有数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他由此得出判断:“虽此人已成魔头,但此后行事风格未有太多变化。可见性情依然如故,这一点或善加利用。”
  
  下来三日中,有条有理安顿好殿内诸事,又把略微了解了下东胜洲中近况,这才动身启程,乘空驾风,飞往东胜。
  
  此回为免惊动天魔,他设法藏了自身气机。并未惊动任何一人。
  
  一月之后,已是远越重洋。到得东胜洲外。
  
  他立在海上,抬首往陆中看去,见北方有一股浓浊蛟蟒之气,应是罗泽泽盘踞之地,因非是此行目标,故不去多看。目光转去南方,见有两股灵机冲霄,当是此地洞天修士。
  
  只是他稍显疑惑,原先查得这东胜南洲有三位洞天真人坐守,可如今只见两股气机。却不见第三人,心下暗忖道:“另一人莫非是寿尽转生了不成?”
  
  至于对方是否掩去了气机,这可能却是极小。
  
  一来这等手段可不是人人可为,他也是去金阁观书后,才知该如何施展;二来对方是在自家地界之上,当以震慑外敌为主,完全无有必要如此遮遮掩掩。
  
  他脑海中不禁浮起一个念头,“这会否是因那天魔之故?”
  
  想到这里,伸手入袖,将那玉符取了出来,往天中一祭,就见此玉转往东南方向,前端渐渐变作如墨颜色。
  
  霍轩两目之中跃起一抹金火之色,亦往那处看去,许久之后,只觉南洲某地之中,似藏有一股阴诡异烦恶之气,立时能够确定,这魔头当是存身那处!
  
  他一招手,将那玉符拿下放好,转念暗想:“这东胜南地有两名洞天真人,贸然前往,不定会引发纷争,看来需先打声招呼,这里涵渊们乃我溟沧下宗,可令其等出面做此事。”
  
  这倒非是他畏惧其等,而是此行是为降伏魔头,自以此事为第一要务,不想节外生枝,于是转道向北,往涵渊门而来。
  
  涵渊门观星台之上,傅抱星本在参法,忽感天外一阵光华闪过,而后见一枚符令飞来,直直落在殿阶之前。
  
  他认出那是溟沧派中令符,心下一凛,招手取了上来,看过之后,对身边童子道:“我近日忽有所得,需闭关修法,你等去关照门下,这几日就不必过来了,再知会左右,不得我呼传,不得上台一步。”
  
  童子不敢违命,连忙退下,很快,这法坛下侍从之人也是走得一干二净。
  
  傅抱星自袖中拿出掌门玉印,以掌心轻轻一摩,顿时开了山门禁制。
  
  就在此时,一道辉盛赤华自天而来,正正落在星台之上,而后光华飞散,出来一名脸颊消瘦,双目精光外显的的修士。其身上金火两气飞旋,炽热激烈,能闻金铁铮铮之声,随他跨步之间,脚下这处法坛震颤摇晃,好似要崩塌一般。
  
  他似察觉到不妥,立把身上气机稍作收敛,四下才重又安稳下来。
  
  傅抱星心下稍松,上来一揖,道:“涵渊门掌座傅抱星,恭迎上宗霍真人。”
  
  霍轩看他一眼,笑道:“傅师侄,我与你师张真人素有交情,就无需这般拘礼了。”
  
  傅抱星道:“此处简陋,不是奉客之地,真人不如随师侄回府,也好做招待。”
  
  霍轩摇头道:“不必了,此来奉山门之命,来东胜洲剿杀天魔,这事耽误不得,只待嘱咐你一事后,便要前往。”
  
  傅抱星心下一惊,暗道:“这魔头在东胜么?”不过面上却是镇定,道:“请上宗真人吩咐。”
  
  霍轩见他闻得天魔在此,却是面不改色,眼中有赞赏之色,道:“我闻东胜南洲之地有三位洞天修士,此番出手除魔,必去其等地界,故需借你之手通传其等一声,以免误会。”
  
  傅抱星道:“此事不难,师侄立刻修书,传于三派掌门处,便可转呈三位真人手中。”
  
  霍轩这时忽然问道:“南洲向来是三位洞天真人么?”
  
  傅抱星道:“正是。”
  
  霍轩点点头,道:“那天魔能与我辈一斗,师侄你此些时日要谨守山门,不要外出。”
  
  傅抱星道:“自上回闻得天魔出世后,小侄已是闭了山门,这里曾受恩师施下过禁制,只要那天魔未至此,当不致有损。”
  
  霍轩道:“如此便好。”
  
  傅抱星告罪一声,就下去写得书信,而后逐一发去天中。
  
  过去半日,就有飞信回来,他接来看过,道:“霍真人,这三派真人欲与真人一见,说是有要事相商,言语间甚是郑重。”
  
  霍轩坐在原处思考一会儿,暗道:“其等如此急切相见,许是被我料中,此中出了什么变故,要是这般,倒要见上一见,好了解其中详情。”
  
  他开口道:“师侄你再去书,就言为防那魔头察觉异状,令其等以分光化影前来相见。”
  
  傅抱星道了好,下去依言而为。
  
  不过两个时辰之后,霍轩忽生感应,他抬头望天,把身一晃,就是一道光华飞出。
  
  到了天顶之上,就见对面飞来两道光芒,到了眼前凭空顿住,却是两枚竹符,愿地一旋,自上浮出两道光影,面目俱是模糊不清,只能辨出大致身形。
  
  两人见了霍轩,稽首道:“可是东华洲来的霍真人?”
  
  霍轩还礼道:“正是霍某。”
  
  左侧一人道:“在下青宣宗吉襄平,听真人书信中所言,有一魔头到我东胜洲中,不知那是何等魔物”
  
  霍轩见两人竟不知天魔底细,便把其来历粗略说其等知晓。
  
  听罢之后,两人大受震动,吉襄平惊道:“世上竟有如此凶厉魔物?”
  
  甘守廷涩声道:“不瞒霍真人,百余日前,苦心宗杭真人修持之时,却外魔侵扰,失了性命,想就是这魔头所为。”
  
  霍轩闻言一皱眉,神情也是凝重起来。
  
  他本有十足把握镇压司马权,是因其根底不足,但若吞去一名洞天神魂,必是功行大涨,那便需万分小心了。
  
  吉襄平躬身一礼,道:“这魔头凶毒,我等身为东胜修士,也无法坐视,若霍真人需我等相助,请尽管吩咐。”
  
  甘守廷也是同样一礼。
  
  杭雨燕亡后,两人既惊且惧,但只知对头乃是外魔,却不知到底该如何应付,眼下有人来降,自是万般情愿,若霍轩若失手,他们定也不好过,故愿从旁相助。
  
  霍轩看了看两人,沉吟道:“也好,两位道友,我等不妨好好筹划一番。”
  
  此时东胜洲五龙江西南下游处,一座地下洞窟之内,司马权端坐其中,
  
  自吞了杭雨燕神魂之后,他不但功行大长,且又多了数门神通,甚至一转念,就能感应到留在东华洲上的所有分身,似是意动之间,就能在彼此之间来回挪转。
  
  不过毕竟远隔重洋,纵然挪去,也不是毫无代价,故他并不打算如此做。
  
  唯一瑕疵,就那缕魔性也是随之壮大,想来难以除去了。
  
  他自手中取出一团阴火,暗道:“东胜洲修士如此羸弱,还不懂伏魔之法,正方便我下手,待我炼成这法宝,就去找寻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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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六剑渡精气 阴宝左道莲
  
  
  苍朱峰天穹上方,三道分光化影相对盘坐,正合议除魔一事。
  
  霍轩道:“霍某以为,那天魔欺得就是诸位不明其底细,其此前既是杀了杭真人,想来不日也会来找寻二位,如此不妨先行设伏,待其上门,合力将之诛杀。”
  
  吉襄平与甘守廷互相看了一眼,前者开口问道:“可有把握?”
  
  霍轩道:“两位放心,这魔头最惧雷火,以此手段,可以与之对敌,且霍某此来,还携得门中一件至宝,只要那天魔被引入圈中,便有把握降它。”
  
  吉襄平仔细想了想,这魔头不除,他们绝然没有好日子过,于是拍板道:“既是这般,就由吉某来做那诱饵!”
  
  身为洞天真人,这点胆色他却是有的,况且那日杭雨燕也是抵抗了一段时日,只要有确切手段对付,他倒也愿行险一试。
  
  甘守廷这时拱手道:“霍真人,甘某却要请教一句。”
  
  霍轩道:“甘道友请言。”
  
  甘守廷道:“霍真人办法虽佳,但是否失之呆板,难说那魔头何日找寻我等,其一日不来,莫非我等就候上一日么?”
  
  霍轩稍作沉吟,才道:“此魔多疑,待其上门为上策,如是不成,霍某有秘法察知那魔物下落,两位『⊥顶『⊥点『⊥小『⊥说,也可假作报仇,主动去寻,当也可能引的那魔头出来。”
  
  甘守廷想了想,谨慎问道:“那就以半载为期,要是此魔不至,就取后策,霍真人你看如何?”
  
  霍轩虽不看好后策,但转念一思,还是点头应下。
  
  他心下并不以为司马权会等得太久。其在东华时,长久蛰伏不动,是怕被东华诸真联手剿灭,在此等情形下,必是心怀深重危机,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壮大自身的机会。在这里吞了一名洞天真人神魂,应是尝到了甜头,又岂会放过甘、吉二人?此刻不至,不是在找寻机会,就是在暗中做着什么筹谋。
  
  三人议定之后,为免引得司马权注意,各自散去分光化影,而后坐守门中不动,随时等候天魔上门。
  
  这一等。就是百日过去。
  
  东胜南洲一处地穴之下,司马权凝观手中阴火,意动之下,其竟是慢慢化为一朵白莲。
  
  自掺入了杭雨燕一缕神魂后,此宝祭炼甚快,到了此这刻,终是炼成,他定其名为“左道莲”。
  
  与寻常法宝不同。此宝并未用上任何宝材,只以神魂精气筑炼。故亦可随身携走,祭起之时,也专袭修士神魂,对他而言,称得上是趁手利器了。
  
  他将这宝胸口一按,倏尔没去不见。再一纵身,化一阵阴风出了地穴,到了高处,遥望远空,就见两股灵机由地入天。腾空飞舞。
  
  他寻思道:“上回我已然杀得其中一人,此回无论先去寻谁,另一个定会施援,当需做好对付两人的打算。”
  
  思定之后,就择定其中一道较弱灵机,起一股阴风,往那处方向飞腾而去。
  
  霍轩这些时日来,掩去自身灵机,藏于一处峰丘之中。
  
  只是他坐身之处,方圆数里无有虫兽,地表尽化焦赤之色,此是他运转法力时,气机外泄所致,但若无人自到近处来探看,也难察觉到此处异状。
  
  这时摆在膝上的那玉符忽然一颤,竟然自发转动向西,不过几息,前半截玉身尽化为焦黑之色,眼看要把玉身染遍,他伸手一定,阻住灵机蔓延,又小心收起,然后把目光投向玉符所指之处,见那尽头有一道显赫灵机,正是凤湘剑派甘守廷所在方向。
  
  知是天魔已动,便自原处站起,欲要跟了上去,只是才跨出一步,就又停下。
  
  思虑片刻后,一甩袖,抖出两枚竹符,弹指发去两道灵光,其上就浮现出两道分光化影。
  
  吉襄平声音自其中一道光影中传出:“道友唤我等,可是察觉到那魔头踪迹了么?”
  
  霍轩道:“正是。此僚已往甘道友所在投去,定是欲打甘道友的主意。”
  
  甘守廷拱手道:“多谢霍真人告知,在下这便去做准备,坐等这魔头上门。”
  
  吉襄平也是兴冲冲道:“好,甘道兄先支撑片刻,我等随后便至。”
  
  霍轩却插言道:“两位,霍某以为,甘真人需独自撑得片刻。”
  
  吉襄平道:“这是何意?莫非有何变故不成?”
  
  霍轩声音不带半点波澜,道:“这天魔性情最为多疑,霍某深思下来,此回他许会做些试探,然而方才真正动手,要是在此前惊动了他,不定会逃去。”
  
  吉襄平诧异道:“霍真人不是带有法宝么?”
  
  霍轩道:“天魔可变化无形,我只能知其大概所在,若其只以分身试探,我等却仓促出手,那必然功亏一篑,是以需得他全力以赴之时,才好对付,只是这般做,甘真人却要多吃一些苦头了。
  
  吉襄平对他临时变卦有些不满,不过此刻不是置气之时,便忍住脾气,问道:“甘道兄如何说?”
  
  甘守廷沉默一会儿,才道:“霍真人言之有理,况且这回我早有防备,可不会如雨燕一般,被他轻易夺去神魂,两位,稍候我若不呼援,便不必来救。”
  
  吉襄平怔了怔,叹道:“甘道兄,你这是何苦呢?”
  
  他深知此举有如玩火,一个不小心,就要自食恶果。
  
  甘守廷却是十分平静道:“我意已决,此事若换在吉道兄处,想你也会如此做。”
  
  霍轩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他郑重一礼。
  
  待起身后,甘守廷那缕分身隐去,那寄托竹符则从中断裂,啪嗒一声坠落在此。
  
  司马权朝那灵机所在飞遁有数个时辰,到了一座山峦之中,这里山势奇异,形如翎毛,片片重叠。有飞扬高升之态,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随之直上云霄,
  
  他知此处定是凤湘剑派山门所在鸿羽山,只是到了这处,却偏偏望不见那宏大灵机了。
  
  左右一观。暗忖:“这定是这山中有灵宝或玄阵在,致那灵机混淆,犹如清浊之水和在一处,故而难作分辨。”
  
  这处山门甚大,间中还有无数宫观楼阁,若无显眼目标,只是转上一圈,也需用上不少时候,不过他自不必如此做。把身一晃,就分出成百上千魔头,皆为无形之体,往各处飞去,前往搜寻甘守廷洞府所在。
  
  换在此前,要把这些魔头俱皆转化无形,定要损去不少灵机,绝不敢轻易施为。然则此刻做来,却是轻而易举。
  
  不到一刻。他心中生出感应,诡异一笑,就转往那处飞去,沿途所有禁制阵法好似感应有物过去,并无半分响应,不久之后。到得一处高台之上。
  
  此处格局奇异,有六方尖棱石岩,斜撑而上,彼此尖顶搭在一处,内中空腹所在。则设有一方打磨光整的大石,正中是一三丈见宽的池潭,池水清冽,有寒烟冒出,里间半沉着一只铜鼎,此刻有一名头戴法冠,背插玄剑的道人坐在北位,似在守此炉鼎。
  
  司马权一望这名道人身上气机,就知其必是凤湘剑派洞天真人甘守廷,他知对方经上回一事后,不会无有防备,摆出如此阵仗,想来是做了什么布置,本待小心察看一番,留得一具分身在外,而后再行动手,如此若遇险恶情形,也不至于毫无退路。
  
  但方做此念,忽然那缕魔性冒了出来,在识意之中反复催他快些上前吞了此人神魂。
  
  司马权冷哼一声,有意将之压下,然而此举非但未曾如此,反还引得那魔性暴起,似是要与他抢夺这具魔躯。他自是不愿,加倍起力压制,可两相一争,身上灵机竟是如飞而逝,只须臾就少去一成。
  
  他不觉大吃一惊,如再这般下去,恐怕还未等分出胜负,自己就会被生生耗死,无奈之下,只得顺从其意,不再僵持,而后径直往甘守廷处冲去。
  
  果然,如此一来,那魔性立时退潮般消去,重又沉至深处不动。
  
  甘守廷忽觉一阵阴风入体,知是那魔头已至,怒喝一声,背后一剑飞起,在上空旋为一道灵光,须臾透顶而下,少时,身躯之中,竟发出阵阵雷震之音,随即有明光自各处飞闪而出。
  
  那六座巨大岩上顿时飞下数道金链,与那灵光熔接一处,而后庞大灵机有往他躯体之内灌入进来。此是他用抽用整座山门之中灵机,用来支撑壮大自身神魂。
  
  司马权察觉到这等情形,却是不惊反喜,这等做法固然可以延缓局面,可却不能拿他如何,对手如此做,分明是说别无法门制他,当即狞笑一声,就往其灵识深处潜入。
  
  霍轩此刻已是到了凤湘剑派左近,而吉真人因无有敛气之法,为不被司马权察觉,仍在山门未出,只余分光化影在此,准备动手之后,再行赶来。
  
  两人在外候有三日,吉襄平见霍轩不动,却是忍不住了,道:“霍真人,怎还不出手?”
  
  霍轩沉声道:“甘真人还未求援,显是还不到时候。”
  
  吉襄平提声道:“或许甘道兄身陷危局,已无力呼援,霍真人不可再迟疑。”
  
  霍轩却不为所动,沉声道:“我甘道友交言不多,却可看出他沉稳多智,其既作此言,当是有把握的。”
  
  吉襄平瞪着他,却也无可奈何。
  
  再等有两日之后,忽然山门之中飞出一道金芒,霍轩见了,眼中精光外露,口中道:“正是此时。”他把袖一挥,登时一方灵石飞去天穹,化灵光大幕,将整座鸿羽山皆是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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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小霖界开待远客

  涵渊门观海台上,大雨磅礴,满山水涌之声,台下则是海涛汹汹,让人几疑数百年前那场涡潮又至。

  傅抱星自那天回山后,门中一切俱已在这些天中安排妥帖,今是启行去往东华之日,虽眼下时辰未到,不过门下诸弟子已早早立在阶前相候。

  二弟子阮顾风忽然大声道:“恩师起行之日,这雨水却忒多,待我化去了。”

  说着,他拿诀作法,欲使雨水得下。

  大弟子龙怀山却是伸手阻他,冲他摇头道:“这风雨雷电,乃造化自然之功,非因人情而变,师弟何必相扰。”

  阮顾风一听,立刻罢手,躬身一礼,道:“是小弟不是。”

  龙怀山见他如此恭敬,不似平常,不觉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不觉深深望了其一眼。

  这位师弟近来功行日涨,甚至有后来居上之势,故近来门中呼声渐高,其应是知晓自家即将总领师门,故意在众同门面前如此施为,以示屈居下位之意。

  这时忽有弟子高声道:“恩师来了。”

  众人望去,果见傅抱星一身法袍,手握拂尘,坐飞车而来,忙都是躬身下拜。

  傅抱星来自观海台上,望着海波涌动,思及此去未必再有机会回返,故把门下这二十三名弟子逐一唤至身前说话,并赐下法器丹药。

  众弟子自小就跟随他修行数百年相处下来,可谓师恩深重,眼见他即将离去,俱是不舍,几名女弟子更是暗自垂泪。

  傅抱星叹道:“为师是去你等师祖处修道,本是一桩好事,你等又何作此态。”

  一名弟子忽然问道:“恩师,我等日后能去东华么?”

  傅抱星道:“东华不比东胜,资才出众之辈比比皆是,你等若是功行不到家就不要去丢为师的脸了。”

  诸弟子心下都是明白,自家老师这般说,是让他们好生修行,不要懈怠,但即便如此,心下还是有不服输的念头,有几个弟子暗自决定回去便就闭关下来一心修持,却不见得能弱了上宗同辈。

  半个时辰之后,傅抱星交代完毕,在众弟子拥送之下来至一艘大海舟前。

  此舟是他借张衍当年所辟地火天炉,用了近百载炼造而成,本是为方便同门能横渡重洋,不想而今自家先用上了。

  他转头往南方看了几眼,却不见任何动静静思片刻,决定不作等待,转身起步往舟上去,这时忽闻海外有龙吟之声,他知是姒壬来相送,脚下一顿,就对郑重北面一揖而后一甩袖,不再回头,快步上舟。后面弟子纷纷跪下,眼见着这一艘渡海大舟,行云驾雾,出得涵渊山门往西方去了。

  海舟一行半月,到了西摩海界之上,傅抱星正要过万里雷云时,忽然上空有一道光虹飞至,竟是将压顶乌云从中分开,而后有清光徐徐洒下。

  他似早有所料,并无讶疑之色,反而站了起来,对着天中一个稽首,道:“可是两位真人到此么?小道有礼了。”

  须臾两道虹光下落至大舟之上,罡风鼓荡将下方海水也是排挤开来,自光中走出二人,道袍飘拂,各自手持法器,吉襄平与甘守廷这两名洞天修士。

  甘守廷道:“我二人回去商议过了,决定与你同去东华。”

  傅抱星一揖,道:“能请得两位大驾去往上宗,小道欢欣至甚。”

  吉襄平冷声道:“凭你可请不动我二人,此回只是看在张真人的颜面上罢了。”

  傅抱星暗自一笑,他也知两人此番说是被请,实则是受了自家老师逼迫,难免心中有所不满。

  不过他并不知晓,这也是吉、甘二人未免堕入无情道中,故近段时日又再造情志之故,否则任凭外界人世再如何变化,也是心如死水,不会起得半分波澜。

  两人在自顾自在舟上寻位坐下后,甘守廷望着前方波涛,道:“傅掌门这法舟虽好,但行进太缓,要到东华洲,怕是要一年半载之后了,不如我来作法,送上一程。”

  傅抱星一听,忙道:“两位且慢。”

  他自袖囊中拿出两枚丹药,道:“我东华玄门与魔宗争斗激烈,两位真人乃是外洲之士,且这一路之上,还要经行鲤部及崇越真观这两家,若起误会,难免不美,此是恩师所赐丹药,可助两位掩去自身气机。”

  吉襄平哼了一声,他毕竟是洞天真人,这般遮遮掩掩,心下很是不喜,不过想及那诡异莫测的天魔似与东华魔宗有些关联,也是大为忌惮,纵是再如何不情愿,也只得拿了过来。

  他检视那丹药片刻,并不吞服,而在手中一抓,其便化作一团粉屑洒下,可还未落地,又忽起烟腾起,化作薄尘环天周身。

  这一刹那间,他顿觉己身似与天地分隔开来,不觉啧啧称奇,琢磨片刻,心下竟隐有所得。

  与他相比,甘守廷便就爽快许多,此人早已看明情势,什么也未说,直接把丹药拿过,起两指夹碎,就罩得一身尘衣上来,随后一掐拿法诀,这海舟在他催动之下,就散发无边毫光,忽然向前一跃,好如浮光掠影一般,飞去天际。

  得他法力相送,舟行极快,六十来日后,顺利到得东海上端,二人这时把舟缓住,正犹豫时径直往洲上去,还是着人先行通报之时,忽然前方有一道灵光过来,竟在舟前化作一道流水,承托着海舟往北而去。

  傅抱星作出聆听之状,仿似有人与他说话,半晌,他回转身来,揖礼道:“两位真人,此是恩师以门中阵力接引,好接我等去往山门所在。”

  吉襄平正欲说话,却似感应到什么,忽然抬头看去,而甘守廷本来安坐舟中,也是猛然站起来,两人眼中,皆是现出惊色。

  只见东华洲上空,清气盈空,灵机冲霄,看去蔽日遮天,只可惜被清光遮掩,无法看清虚实。而溟沧派所在之地,竟有十余宏盛灵机连天接地。

  吉襄平怔怔问道:“傅掌门,不知溟沧派中有几位真人?”

  傅抱星道:“我溟沧上宗之中,掌门座下,共有一十三名洞天真人。”

  吉、甘二人先前猜测溟沧派修士不少,当在五六人之数,此刻得闻竟有一十三人,皆是骇了一跳,对视一下,顿生畏凛之心。

  吉襄平暗道:“听闻溟沧派乃东华三大派之一,如此说来,其余二派声势当也不下于此,更休说还有与玄门对敌万余载的魔宗中人,不想东华修士,竟是强横至此。”

  甘守廷却觉庆幸,要是先前不是应邀而来,难说对方不会施展手段,凭他二人,又如何抵挡。

  而他更注意到一事,越是接近溟沧派,灵机越是清盛,心忖这来此一趟许是对了。

  海舟随那河流而去,不多时到了一处小界之内,甘守廷看了看左右,见此地重峦叠嶂,江河蜿蜒,只虽是白昼,却不见日月之光,便问道:“此是何处?”

  傅抱星方才已得了明示,这时从容道:“这处名为‘小霖界’,乃我溟沧前人为招待如两位真人一般的外客,特意开辟出得一处的小界。”

  两人听了,心下更觉惊叹,这溟沧派果是强盛,连招待外客都有一处小界。

  言语间客气了许多,吉襄平道:“傅掌门,不知张真人何时见我二人?

  傅抱星道:“这却不知了,不过稍候要去拜见门中恩师,可为二位真人问得一问。”

  甘守廷道:“吉道兄,张真人师徒久别,想有话要交代,我等拖着他不放,可不是为客之道,

  吉襄平也并未多想,道:“傅掌门见了张真人,可待我二人问好。”

  傅抱星道了声好,送二人到了客馆中安顿下来,就道别而去。

  甘守廷站在阁楼之上,望着外间苍翠青山,道:“这里灵机充润,山水风光俱佳,我方才稍作吐纳,就觉功行略长,却是一方好地界

  吉襄平哈哈一笑,道:“我等跨洋而来,也是担惊受怕,这回却要占些便宜回来。”

  甘守廷点头称是,各是回去榻上安心打坐。

  但二人并不知晓,这界内除了风景秀丽之外,实则灵机不彰,无法与各处洞天相比,只比东胜洲这等无有灵穴的所在略胜几分,尤其小霖界,本与小寒界一般是门中用来囚人所用,他们入了此间,想要再出去,却是千难万难了。

  浮游天宫之上,张衍与霍轩二人目注那一道天河将大舟接入阵中,待其完全入得小界之中,霍轩道:“张师弟算得极准,这二人果垩然送上门来,如今事成,不知何时走那下一步棋?”

  张衍微笑道:“且先不忙,先令其等在小霖界内宿住一段时日,不必去理会,待门中议定之后,再作计较。”

  霍轩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这二人离了东胜洲,此洲上再无洞天真人坐镇,离得久了,老妖罗梦泽会否趁机侵占地陆?”

  他原来打算是要威逼二人签下法契,再放其回去,不过看张衍意思,是要将之圈禁在此,那东胜洲上却不得不虑了。

  张衍淡声道:“妖部本与我等本不是一路…若他敢动手,却是正有借口将其铲除,免得大劫之时再多一番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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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 百灵浮柱上天穹

  清羽门,玄灵岛正殿之上,掌门陶真宏收了分身回来,坐有片刻,便命人把门下众弟子找来
  
  待其皆至殿中,他言明大劫将临,届时无人可脱,需得谋划后路,又言与溟沧结盟,故需把宗派遣往南海。
  
  这等大事,门中弟子无从置喙,皆言愿遵师命行事。
  
  他嘱咐过后,便化分身而出,往米真人修道所在遁去。
  
  后者所居之地,是在本宗之外东去三千里的逐月岛上,其本是海上一处上古遗留下来的一块大石,名为“大乐”,与仙府一般,可吸聚海上飘散灵机,以此供养门中修士,只是海上终究不同地陆,过个数百载,却是要换得一处地界。
  
  他沿海腾云飞纵一刻有余,见前方水面之上,孤零零耸立着一方大石礁,在水浪不知多少年冲刷之下,棱角早去,只岩缝之中长有一株桃树,繁盛已极,落花点点,煞为悦目。树下则是一块丈来高的玉璧,光滑如水,清净无尘,能映人影,周无杂草青苔,观去倍使心静。
  
  他收住身影,到得玉璧之下,在三尺之外站定,稽首道:“米真人,陶某来访。”
  
  只是两三息,那玉璧之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云鬟宫妆的窈窕女子,鼻梁挺秀,眉细纤长,只是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意味,却似对世上任何事物都抱有三分疑忌。
  
  她略带讽意道:“陶掌门,自你立得清羽门后,尚是头回到我处走动,莫非是遇上什么疑难之事,需我出手相助不成?”
  
  陶真人笑道:“确有疑难,只是此回你崇越真观亦在其中。故特来知会。”
  
  米真人秀眉挑起,认真看他两眼,才道:“请君明言。”
  
  陶真人道:“月初东华洲十六派于丕矢宫中聚议,此回是应补天阁之邀,以金书立契,好守定九洲灵机。”
  
  金书千年一立。崇越真观立派也有数千载,米真人也是听说过这事,她蹙眉道:“那又如何?与我又有何干系?”
  
  陶真人道:“贵观远离洲陆,久不与东华往来,又不靠灵穴供养,想是不知,而今重劫之下,诸派已有杀我二人,以此维定灵机之心。”
  
  米真人不由一惊。随即她定了定神,问道:“不知后来如何?”
  
  陶真人将宫中之事简略说与她知,又道:“幸得溟沧派张真人不纳此议,又毁去契书,才把此事压了下来,但米道友需明一事,诸派必不会就此干休,在其眼中。我等就是盗灵之人,是那合当清扫干净的散宗末流。”
  
  米真人沉默不言。过了许久后,才道:“陶掌门待如何应对?”
  
  陶真人笑道:“陶某方才自溟沧派回返。”
  
  这话虽未说透,但米真人不难读出这背后蕴含之意,她嗤笑一声,不服输道:“东华宗门若来攻袭我派,也是折损灵机。依陶掌门所言,其等深藏潜纳都嫌不够,怎会冒此危难来害我?”
  
  陶真宏神情平静道:“诚如米真人之言,眼下贵派当是无虞,运气好些。许三四百载之中也是如此,但若是杀劫一至,则无人会容贵派存于海上。”
  
  这一句点破,米真人脸容微微变色,她心中也知,东华诸派要是当真斗了起来,是不会容许崇越真观在旁边隔岸观火的。
  
  她轻哼了一声,似是赌气道:“但我亦可择投玉霄,又何必非与你合流一处?”
  
  陶真人摇头道:“贵派如我清羽门一般,一门之中,只得一人坐镇,一人牵系上下,而大劫若临,九洲洞天,无不落在此棋局之中,玉霄向来凉薄,又重出身门户,真人若在彼处,恐亦不过一枚小卒,随时可弃耳。”
  
  米真人听他说得直白,不觉气恼,但也知其说得属实,她内无同门,外无同道,只孤家寡人一个,投了玉霄,要是其等令她去做险恶之事,那也只能屈从,确实与那卒子相仿,但明知如此,却也忍不住讽言道:“那溟沧派莫非就不会如此么?”
  
  陶真人淡声道:“自是不同,今番陶某来此,便是明证。”他看着米真人,“只不知道友作如何想?”
  
  过了好一会儿,米真人才道:“十日之后,自有回言。”
  
  陶真人打个稽首,道:“那贫道便告辞了。”
  
  米真人回了一礼,又道:“桃姑,代我送客。”
  
  那株桃树之下忽然粉雾飘起,倏尔化作一个美貌女子,起手虚引,笑盈盈道:“陶真人请。”
  
  陶真宏稍一点头,就飞身出岛。他知此事若无外扰,当已成了七分,至于余下三分,却不在内,而是是自外而来,要是玉霄一方这个时候前来说项,便会平添变数。
  
  不过他早已防备着此招,这具分身并不回门,而是潜入云中,只要海上但使过来,便会出手格杀。
  
  溟沧派,方尘院内,数百道人正围着地火天炉,望着炉中熊熊真火,神情之中俱是一派紧张之色。
  
  院主徐应同也是面上肃穆,他伸手几点,身前所摆牌符应令飞出,疾化流光,去往焰头之上,悬空一定,就有无色灵尘飘飘洒下。
  
  那偌大火势一触尘屑,竟是骤然退去,很快消隐至无,只见一座蒙尘山岳镇在天炉之中。
  
  徐应同自案上拾起一柄拂尘,起得身来,脚踩罡风而上,绕着那山岳来回转了几次,把拂尘一挥,院中霎时狂风大作,卷了那烟尘而去,那山岳好似褪去一层纱衣,顿时显露出本来面目。
  
  他不看细微毫末,只观山形岳貌,但见百山千岭,层峦会聚,山势浑然,磅礴雄阔,含有一股气升云穹之势。再看几眼,脸上也不觉露出满意之色,此物可算得上是他心血之作了,以自家寿元而论,怕日后再无这般手笔了。
  
  可惜因放置入了天地胎,以他法力,已无法将之炼化于方寸之中,要去往天外,只能凭借法力相送了。
  
  正打量间,忽听得鹤唳之声,却是数十只仙鹤自外飞来,其后又陆续有百多飞鸟绕林飞旋,停驻枝头,欢鸣之声不断,原是外溢灵机引得灵禽来投。
  
  他一抬手,下意识要想阻止,但再一转念,有天地胎在此物之中,也难免如此,这区区灵机算不得什么,反而能平添生气。于是偏身而下,拉过一个弟子,塞去一枚法符,道:“你持此符去往渡真殿主,就言那方残柱已是炼成。”
  
  那弟子连忙接过,躬了躬身,把法符一展,霎时化作一道虹芒,奔去天穹。
  
  渡真殿中,张衍闻听残柱已是炼成,立摆法驾,往方尘院过来,徐应同率院中弟子一同出迎,再将他迎入里间。
  
  到了天炉之前,张衍起目而望,见此物与自家上次所见,又有所不同,少了许多斧凿雕琢痕迹,好似天然生成一般。高山挂云中,水月入溪谷,盘盘转转,远影如画虚去,山间殿阁桥廊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忽入岩隙,忽探崖峰,数十段大瀑自顶滔滔冲流而下,激起水雾珠帘,雨雾缠云,蔚为壮观。
  
  只以他法眼看下,还有许多地方有所缺漏,若去到在天外,在罡砂及毒火烈风吹拂之下,难免护御不住,需得再起几处禁制。
  
  不过这是方尘院修士法力不足所致,非其懈怠,倒也无需苛责,等到了云顶之上,再用好生设布一座阵法就是了。
  
  他点首赞道:“方尘院做得甚好。”
  
  徐应同忍住心中激动,道:“不敢当真人夸赞,此回若无那天地胎,我院中哪可能炼造出这般奇物?小道敢言,这截残柱在其滋育之下,天长地久,定会生成山水灵脉,若小心回护,哪怕升去九天,也不失一方世外洞天。”
  
  张衍笑了一笑,道:“方尘院一众上下,尽心竭力,辛劳有年,来日当有赐赏发下。”
  
  听了此言,不但徐应同喜动颜色,底下数百道人都是一片喜色,俱是躬身拜谢。
  
  张衍对身旁景游看了一眼,后者会意,走了出来,道:“徐长老,老爷需送这残柱上天,你等法力不济,不可留在此处,还是随小童一同退下吧。”
  
  徐长老连忙称是,招呼了院中诸道一声,很快撤了出去。
  
  张衍待此间再无一人,把袖一挥,登时开了残柱上诸般禁阵,再把身一晃,轰隆一声,只见一道混冥玄气升腾而起,滚滚荡荡,似要囊括穹宇,随此气起来,那截残柱亦是摇晃着离地而起,缓缓浮上天际。
  
  在他法力护持之下,此柱很快到得九重天上,在还有一步就要脱得虚空之外时,这才顿住,任由其悬在此间,而后他将法相收了,入到最高处一座飞宫之上,由此往下看去,恰可望见东华四洲地陆,再往远处,西三洲也是隐约可辨。
  
  他心意一动,起法眼观去,洲中诸物,小到草木虫蝇,大到江河山岳,无不清晰可辨。心下不由忖道:“补天阁始终漂游天地,看来不但能觉天地灵机变幻,其若有意,想亦能监察诸派异动,所幸随灵机变动,其等也立不住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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