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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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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大朝议的作用

  大朝会如今变成了大议会,因为皇帝不能说话,只能旁听,他给不了意见,只能做最后的肯定或者否决,云峥觉得这样的朝政格局和后世的议会非常的相像,当然,如果没有皇帝这个碍眼的怪物,那就非常的完美了,至少王安石慷慨激昂的辩论声势如此的降有力。⊙

  “今修辞者不求大才,明经者不问大旨。师道既废,文风益浇。诏令虽繁,何以戒劝?

  士无廉让,职此之由。其源未澄,欲波之清,臣未之信也。傥国家不思改作,因循其弊,官乱于上,风坏于下,恐非国家之福也。

  今之县令循例而授,多非清识之士。衰老者为子孙之计,则志在苞苴,动皆徇己;少壮者耻州县之职,则政多苟且,举必近名……以一邑观之,则四方县政如此者十有七八焉,而望王道之兴不亦难乎!

  朝廷每一令下,其意虽善,在位者犹不能推行,使膏泽加于民,而吏辄缘之为奸,以扰百姓。

  簿书不精,吏胥不畏,徭役不均,刑罚不中,民利不作,民害不去此六贼范文正公早就多加鞭笞,然则,吏治之害也愈演愈烈,到了如今已成燎原之势,若再不加以控制我大宋将在烈火中烧为灰烬。”

  看到王安石口沫横飞的论述,欧阳修出班道:“参知政事所言甚是,大宋如今弊病多多,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既然你说大宋如今已是病入膏肓,缘何还要用变法猛药来治病?”

  《市易法》,《均输法》,《保甲法》哪一个变法不是一味虎狼之药,《市易法》使得朝廷与百姓争利,民间商铺纷纷倒闭。百姓衣食无着,沦为盗匪,而后朝廷再派大军围剿,如此下去,一个怪圈已然形成,是我们自己逼迫百姓去造反。回过头来再去镇压剿灭,这样一来,我们干脆在百姓流离失所之后就全部杀个干净,免得多费周折。

  度支司、户部司、盐铁司已成食人之猛兽,百姓见之四散奔逃,即便是有大虫之称的云峥,也只能借用酱料作坊来匿影藏形,通过这样无奈的手段来保持云家不多的店铺不受朝廷侵害。”

  朝中诸位臣子听欧阳修提到了云峥,齐齐的把目光盯在云峥的身上。云峥尴尬的笑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云家无非是多开了几个酱园子,还能活的下去,诸位就当云峥不存在就好。”

  王安石却不打算放过云峥怀里抱着勿板怒道:“文信侯无端阻挠朝廷市易,打砸盐铁司在东京置办的保留商铺,难道堂堂文信侯为了一己之私连朝廷法度都不顾了吗?”

  云峥笑道:“没把法,云家人口多。朝廷给的俸禄不足以养家糊口,拙荆只好开一家香料铺子来糊口。参知政事就请高抬贵手放过云家,赏云家一口饭吃,云某感激不尽。”

  王安石颤声道:“文信侯何出此言?你堂堂的兵部尚书,枢密院副使,宝文阁学士,太子太保。知京西十五路提调,再加上你文信侯的封爵,每年俸禄不下十五万贯,更不算那些数之不尽的禄米,柴碳。冰敬,随员,你有多少人不能养活?”

  王安石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云峥根本就不和自己争辩,反而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向自己一介参知政事乞食,只要看看大殿上这些同僚同仇敌忾的模样,就知道云峥用心是何等的恶毒。

  云峥面不改色的拱手道:“没办法,大将军当得时间久了,难免会沾染一些富贵的坏毛病,家里厨房里专门切葱的婢女一个月都要五贯钱的月例,钱少了,实在是不够花啊。”

  这话说出来之后王安石愣住了,满朝文武也愣住了,又齐齐的把目光盯在韩琦的身上,切葱婢女月例五贯钱的典故可是出自韩琦家里。

  韩琦颌下的长须无风自动一张黑红的老脸彻底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便是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依旧不为所动,似乎云峥就是在说他自己家的婢女一般。

  王安石冷笑道:“朝廷对河北地的田亩向来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前年大旱,缴纳税赋七十三万,去年乃是少有的大丰之年,赋税却只有区区的五十八万,一年灾害,河北地的赋税就少了壹拾伍万,不知有多少小农户为了度过灾年将身家田亩投献与富贵人家。

  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十年,大宋田赋将收无可收,诸位,竭泽而渔的时候,难道就顾头不顾尾吗?”

  云峥耸耸肩膀道:“别看我,云家刚刚被你查了一个底掉,我老婆卖了陪嫁首饰才补交了足够的赋税……”

  韩琦睁开眼睛瞅着云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云峥知道韩琦这时候有些迷糊了,像自己这样满世界拉仇恨的人确实让人看不透,发现不了真实的目的。

  见韩琦终于忍不住发问,就嘿嘿笑着道:“其实都是闲的无聊,再加上最近家里什么都不顺心,所以看谁都不顺眼。”

  狄青忍不住笑出声来,云峥这样泼皮似的说话方式,自从寇准死了之后再也没人这样说过话。

  朝堂地下吵翻了,《市易法》和《方田均税》这两道法令一旦被掀开之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穿着朝服,躺在龙椅上的赵祯似乎睡着了,邹同小心的摇晃着蒲扇为皇帝扇凉,太子赵旭坐在一张矮几后面两手托着下巴,失神的看着吵成一团的群臣。

  这这样的场景,其实就是大宋朝堂的常态,在赵旭的身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那里垂着珠帘,珠帘后面坐着盛装的皇后……

  外面的天空响晴响晴的,太阳毒辣辣的照射着大地,还未到中午,大殿里的冰盆子就已经换了两回,云峥从怀里拉出来一截芦苇管子,含在嘴里吸了一大口,刚刚和别人吵完架,有一口冰凉的酸梅汤喝确实沁人心脾。

  其实没人指望能从朝堂上获得一个真正的决定,哪怕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令出多门之后,什么命令都会变成狗屁,皇帝的命令会被打几个折扣之后执行,因为皇帝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那么多的细节。

  皇后的命令有时候能够被执行,有时候没有人理睬,执行不执行的那就要看负责执行的官员是不是和皇后蹲一个战壕的。

  至于中枢的命令,普遍会被执行,不过效果也不好,因为中枢的命令往往和皇后的懿旨有冲突。

  到了这个时候,封疆大吏的职权反而是最重的,因此几个势力方正在如火如荼的争夺那些封疆大吏,希望能够获得他们的支持。

  吵了一早上的架之后,大朝会终于结束了,不是那一个人下令结束的,而是因为午时的钟鼓声传来了。

  邹同面无表情的和八个太监扛着皇帝的龙椅离开了大殿,紧接着太子也跟着他父亲走了,至于珠帘后面盛装的皇后早就不见了踪影。

  种諤拿勿板扇着风指指大殿道:“你们就是这样进行朝仪的?”

  云峥松开嘴里的芦苇管子笑道:“是啊,国家大事就是这样制定出来的,你是外臣没见过吧?”

  种諤皱眉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今天激烈的辩论了一个上午,到底弄明白什么事情了,还是下达了什么有用的命令了?”

  狄青和云峥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大笑道:“什么都没解决,什么都没发生。”

  种諤若有所思的道:“在环州我最大,如果我不理睬什么徐禧,沈括之类的小人物,把环州储备资财用来修建横山城,你们说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云峥想了一下道:“朝廷会大怒!”

  种諤点点头道:“大怒之后呢?”

  狄青笑着看看种諤道:“还是大怒!”

  “就这么一直大怒下去?”

  云峥点点头道:“是啊,会一直大怒下去,直到我们大家全部对你这件事厌烦之后,才会重新换一个大怒的目标。”

  种諤点点头朝云峥和狄青拱手道:“我这就赶回环州去修建横山城,您二位多在朝中帮我分解一二。”

  狄青道:“我们之所以会被留在京中,陛下的意思就是要把我们陷入到无休止的扯皮之中,让我们没有精力去干别的事情,你在外面能干事就赶紧多干点事情,莫要管朝中的事情,短时间内,没有人会去理睬你的。”

  种諤苦笑道:“等我修建完横山城之后,恐怕也逃不掉回京扯皮的命运,两位现在就可以为我占一个好位置了,到时候我们去大宋的金殿上扯皮。”

  云峥只是哈哈大笑,狄青的脸却黑的像是一块煤炭,种諤懒得再说什么事情,今日被云峥和狄青强拖着来参加了一次大宋的大朝会,他就立刻明白这两个人对自己修建横山城到底抱一个什么态度了。

  西城门送走了一刻都不愿意停留的种諤,云峥因为在大热天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浑身燥热只想回家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在一个阴凉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在薄荷水里洗过澡之后全身清凉,胡乱给身上裹了一条长衫就准备去花厅睡觉,内宅花厅的时候发现花厅里有很多的人,陆轻盈穿着全套的诰命服端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的对花厅里站着的妇人说着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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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无赖和孝义

  太阳升离开山巅之后,云峥也就离开了家,骑着大青马在憨牛和猴子的陪伴下去了皇宫,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今天的讲义有点多,要给一个半大的孩子讲清楚一个阴谋的前后因果关系没有一些辅助工具他是没办法接受的。︾

  陈琳就站在宫门口,看着云峥下了马,看着他背着手进了皇宫,看着他身后两个皇宫侍卫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进了皇宫。

  他很想叫住云峥,问清楚他昨晚到底要干什么,因为尊严问题他硬是闭上了嘴巴。

  云峥进了皇宫之后立刻就看到了陈琳,朝他拱拱手道:“今天本帅要讲的东西很重要,大伴不妨一起听听,太子那里还有些东西需要大伴亲自解释一边才好。”

  “教育太子,拱卫太子这是太傅和太保的责任,老奴怎敢染指,这不合祖宗法度。”陈琳也朝云峥拱拱手推得一干二净。

  云峥停下脚步神秘的笑了一下,指指侍卫抬着的木箱子道:“你我鏖战了一个晚上,你就不打算听听结果?”

  陈琳的老脸顿时变得非常精彩,和皇家密谍争斗这种事怎么能够摆到台面上来说?即便臣子没有错误,因为这是在和皇家争斗没错也错了,大家应该讳莫如深才对。

  既然云峥把事情摆到了台面上,陈琳就非常的想知道皇帝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或许皇后也会非常的感兴趣。

  “既然云帅相邀老奴岂敢不遵从,云帅请。”

  陈琳肃手邀客,与此同时一个年轻的宦官抱着拂尘匆匆的去了后宫,皇后如今住在景福宫,少了这样一个看客怎么行。

  穿过大殿,走过陛阶。转过一片竹林之后云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陈琳道:“昨天是谁把我弟弟扣住不放出宫的?”

  陈琳笑道:“皇后娘娘认为驸马无令进宫算是犯了宫禁,于是扣留下来问清缘由之后也就放出宫去了。”

  云峥叹息一声道:“我记得你答应过我摆平这件事的。”

  陈琳愕然道:“老奴何时应承过大将军什么事?”

  云峥跺一下脚怒道:“果然是人心不古,食言自肥难道已经成了大宋皇家的常态了吗?”

  “云峥慎言,事关皇家声誉!说清楚老夫何时答应过你什么事。”

  云峥皱眉道:“我拿了你的鱼,就算是接受了你的条件,让我弟弟进宫去见郭氏。自己留在家里等你来提条件,结果我等来的竟然是我弟弟被扣押在皇宫里了,你就是这样履行合约的?”

  “鱼是你抢走的……”

  “你住嘴吧,普天之下除了陛下和太子谁有胆子去抢大内总管鱼篓里的鱼?

  你我都是身处高位之人,不通过这种小事情来试探各自的心意,难道非要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然后拟定条款,最后两个人签字画押才成吗?是你还是我有胆量把私自进宫这种事情写成白纸黑字?”

  陈琳气的浑身发抖咬着牙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今天进宫是来消遣老夫来的?”

  云峥恨恨的在路边的竹子上踹了一脚道:“谁有空来消遣你。算了,就当是我理解错误,下次你有事找我,大家还是签合约比较好,免得像今日一般让我百口难辩。”

  陈琳戟指云峥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昨晚担忧了一晚上,今早又被庞籍嘲笑,自己在情急之下将密谍司对云家的布置暴露了一个精光。如今还要听云峥满口胡柴,听他说话的意思还要把昨晚云家不寻常调动的事情归罪于自己身上。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昨晚你云家的举动类同谋反!”陈琳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云峥讥诮的瞅了一眼陈琳道:“云家怎么就谋反了?”

  “甲士夜动……”

  “老子是大宋少数几个白虎节堂的拥有者,身边有八十一位铁卫充当仪从乃是《官典》上明文规定的,他们的俸禄都是国家发放的,我不过是在晚上清点一下人数,你竟然说我带着他们谋反?”

  陈琳腮帮子上的皮肉抖动的厉害,想要指责云峥硬是忍住了。嘿嘿阴笑道:“好,大将军手握虎符,不论是白日点将,亦或是深夜升堂都是你的职权,老夫很想知道陛下如何想大将军昨晚的作为。”

  云峥笑道:“本帅昨晚并未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昨晚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太子准备今日的讲义,打算用今天比较精彩的讲义来取悦陛下,好让陛下饶恕云钺私自去见郭氏之罪。”

  陈琳瞅着云峥半晌才道:“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云峥取出自己的佩剑,砍断了一根指头粗细的青竹,削去了头尾截成三尺长的一截握在手里随意的挥舞两下,觉得甚为趁手,不理睬目瞪口呆的陈琳,继续向皇帝的寝宫景阳宫走去。

  薄太妃怀里抱着已经熟睡的云心,轻轻地拍着对忧心忡忡的秦国道:“你其实不用介怀的,昨日里皇后为难云钺是因为云家羞辱了皇后,皇后提出了条件,云氏兄弟置若罔闻,皇后如果不在这件事上为难一下云家那才是怪事。”

  秦国摇摇头道:“孩儿不担心云家,不论是大伯还是我夫君他们都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处理这件事,孩儿只是担心母亲,昨日匆匆见了一面孩儿见她的心智似乎有些癫狂,万一再被这件事刺激一下彻底癫狂的话,对孩儿来说就是千古憾事。”

  薄太妃呵呵笑道:“这才是好孩子该想的事情,你和云钺私自去见母亲,虽说不合皇家律法,却符合我大宋以孝义治国的宗旨,只要占据了孝义的名声,即便是被陛下责罚也坏不到那里去。

  你大伯云峥之所以把你们见郭氏的时间选在他教授太子功课的前一天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秦国不要担忧,我觉得你们的事情今日一定会有一个完整的交代。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娘娘我也会出手,只需告诉陛下是我命你们去的就好,我一个孤老婆子早就把荣宠看淡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宦官前来禀报,驸马云钺前来问候太妃。

  薄太妃笑道:“看看,解决麻烦的人来了。”

  云峥走进了景阳宫,这座宫殿最大的特性就是空旷,为了方便皇帝休养,这座大殿四周全是窗户,整座大殿的重量全部压在三十六根奇大的柱子上,因此,在夏日炎炎之时,大殿四周的窗户全部打开,清风拂动着白色的窗纱,显得非常凉爽。

  ““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庞籍今日授课的内容是《孝经》,还是天子之孝,他念一句,赵旭就跟着念一句,等赵旭将这一段话已经背诵下来之后,庞籍捋着胡须问道:“先代的帝王有其至高无上的品行和最重要的道德,以其使天下人心归顺,人民和睦相处。人们无论是尊贵还是卑贱,上上下下都没有怨恨不满。你知道那是为甚么吗?”

  赵旭瞪着自己无知的眼睛离开座位惭愧的拱手道:“学生不知!”

  庞籍笑道:“你既然不知道,那就让为师来告诉你。

  最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孝的存在,它是一切德行的根本,也是教化产生的根源。

  你回原来位置坐下,我告诉你。

  人的身体四肢、毛发皮肤,都是父母赋与的,不敢予以损毁伤残,这是孝的开始。

  人在世上遵循仁义道德,有所建树,显扬名声于后世,从而使父母显赫荣耀,这是孝的终极目标。所谓孝,最初是从侍奉父母开始,然后效力于国君,最终建功立业,功成名就。

  《诗经.大雅.文王》篇中说过∶‘怎么能不思念你的先祖呢?要称述修行先祖的美德啊!’”

  赵旭仔细听了庞籍的诉说之后张嘴道:”学生以为这是庶人之孝,不是孤王要学的君王之孝。”

  听赵旭这样说,不但庞籍笑了起来,就连躺在床上听课的赵祯同样笑了起来,他们对赵旭能问出这句话感到非常的欣慰。

  庞籍笑道:“孝,不分庶人之孝和帝王之孝,他们是统一的没有三六九等之说,能够亲爱自己父母的人,就不会厌恶别人的父母,能够尊敬自己父母的人,也不会怠慢别人的父母。

  以亲爱恭敬的心情尽心尽力地侍奉双亲,而将德行教化施之于黎民百姓,使天下百姓遵从效法,这就是天子的孝道呀!

  《尚书.甫刑》里说∶‘天子一人有善行万方民众都仰赖他。’”

  云峥听了庞籍对孝的解说之后,不由得暗自钦佩,果然是浸**海多年的大儒,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又深入浅出的将一个晦涩的道理讲的通俗易懂,又让人难以忘怀,这就是大本事。

  庞籍又给赵旭讲解了一遍之后,见云峥站在门口,遂笑道:“劳太保久候,今日老夫讲述的课业多了些,不想已经快到午时了,侵占了太保授课的时间,恕罪,恕罪。”

  云峥还礼道:“太傅授课,让云峥这个后进末学受益匪浅,总是听不够,哪里会有怪罪这一说?”

  庞籍笑道:“却不知太保今日准备教授什么,老夫非常的想旁听一下太保对军事的见解和高论。”

  云峥指指侍卫抬进来的箱子道:“今日讲解的是时政,算不得重要,庞相莫要笑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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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大槐国的命运

  自从云峥走进大殿,半靠在软榻上的赵祯就一直看着他,云家昨晚的举动皇后已经向他哭诉了一遍,主要申诉的就是云家准备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这四个字对赵祯并没有多少影响力,在赵祯看来想要图谋不轨就必须拥有图谋不轨的本钱,很明显,云家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大宋王朝建国近百年,早就根深蒂固了,几百个战兵就想撼动王朝的根基这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

  这几百战兵或许能对东京城造成很大的伤害,说道天上去这几百人即便是能攻破皇宫那又如何?

  即便是皇宫被攻破了,到了那个时候,能坚持走到自己面前的叛乱军卒能有几人?

  皇宋的根基在士人,在皇族,在百姓,唯独不在这个皇宫里,只要太子离开皇宫,随便找一个地方就能集齐数百万的大军将云家那点叛乱力量斩成狗肉之酱。

  自己没有失德之处,太子更没有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大宋如今虽然还有不少的麻烦,可是总体上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局面,这样的局面甚至好于立国之初。

  放眼望去,整个大宋都是平安喜乐的局面,十年前的时候,自己还总是为层出不穷的叛乱担心,近十年以来,这样的叛乱越来越少,近三》↙年以来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皇后扣押云钺是一个很突然的举动,云家有异动也自然是一种很仓促的举动,而且云家似乎并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行动,不论是陈琳亦或是皇后,还是庞籍这些大臣都清楚的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在这样的局面底下云家还能成事。赵祯觉得赵家即便是被覆灭了,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皇后很聪明,可是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平定一些小的风波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一旦面对云峥这种凶人她除了赶快把云二放出宫求和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赵祯看来,云二根本就不该放出宫。这样一来才能看清楚云峥到底要干什么,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至于把秦国和云心扣押在皇宫这种事皇帝根本就不愿意置评,这是蠢到家的行为,要嘛就把云二一家三口都扣押,要嘛就全部放走,有了这两种举动中的那一条,都不失为一个果断的抉择,用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来威胁云峥,皇帝自己都感到脸红。

  皇家要的是大气。要的是无所畏惧,要的是正大光明,不论对错都要按照这三个做事原则去做事,不论对错,只要坚持了这三个准则,皇家的权威就继续存在,这才是最重要的。

  天底下谁都知晓鸭子河之战是自己皇帝生涯的一个败笔,谁都会说这是皇帝在欠考虑的前提下做的一个错误决定。可是全天下所有的人都不会说皇帝不能这么做。

  收复燕云十六州乃是大宋自开国以来就孜孜以求的目标,太祖干过。损兵折将了,太宗干过,也损兵折将了,先帝和辽国在檀州和萧太后狠狠地打了一仗,虽说占据了一点优势,可是说到底大宋还是损兵折将了。所以到了陛下这里,为了燕云十六州不折损一点兵将简直就是对祖宗的不恭敬。

  皇帝从不认为自己在鸭子河的举动是错误的,即便是百十个泥古寨残兵活的像鬼一样,皇帝也没有改错的打算。

  赵祯不认为云家昨晚要造反,他认为这没有半点的可能。从宰相庞籍今早才从容进宫的举动来看,宰相也不认为昨晚云家的举动能够对大宋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这样的麻烦小到不值得他连夜进宫。

  邹同说皇后一夜没睡,景福宫里的侍卫和宦官包围着景福宫一夜都没有休息,陈琳在皇宫的城墙上穿着箭服枯坐了一夜。

  皇帝自己昨晚睡得很是舒坦,淑妃昨晚替皇帝按摩身体,整整按摩了一个时辰,皇帝甚至有心情瞅一眼淑妃宽大的睡袍底下的玲珑有致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动不了,这并不妨碍皇帝欣赏一下美色,因此,昨晚淑妃是在皇帝的卧榻上谁的,虽然两只手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淑妃将皇帝的手放在自己饱满的胸膛的时候,依旧给了皇帝很大的享受。

  现在,皇帝就想弄清楚云峥昨晚那些对大宋皇朝没有多少意义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帝看了看庞籍,发现老夫子笑眯眯的看着云峥和太子讨论皇帝之孝和小人之孝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样子这位老倌也糊涂着呢。

  至于皇后这时候就站在床后面的帘子里,赵祯很满意邹同今日给所有人安排的位置,躺在床上的自己不用动弹,就能看清楚所有人的举动,他觉得很有趣。

  邹同见云峥和太子讨论经典的十二孝已经说的有些离经叛道了,因为他们二人正在讨论的是郭巨埋儿奉母这么极端的事情,担心招惹皇帝不喜欢,遂开言道:“一日之计在于寅,殿下已经掌握了太傅所教授的课业,太保不妨继续为太子启蒙军略。”

  云峥嘻嘻哈哈的向太子使了一个眼色,站起来向皇帝拱手道:“陛下,太子今日听了太傅的讲义,受益良多,此时不宜再向太子教授别的学问,免得贪多嚼不烂。

  不过,微臣为了让太子舒缓心胸,特意制作了一个模型,名曰——大槐国,这是一款很不错的军事游戏,可以让太子在游戏的过程中掌握最基础的军事策略,微臣以为,这样的策略对太子掌握军略是非常有好处的。”

  庞籍笑道:“大槐国?呵呵,有趣啊,东平人淳于棼一天在一株古槐树下醉倒,接著梦见自己变成大槐国国王的驸马,任“南柯太守”二十年,与金枝公主生了五男二女,荣耀一时。

  后来因与檀萝国交战,吃了败战,金枝公主亦病死,最后被遣发回家,沿途破车惰卒,梦突惊醒,醒来后发现“槐安国”和“檀萝国”竟都是蚁穴,历历如现。

  呵呵,难道在云帅的眼中,富贵荣华难道只是一场梦幻吗?”

  云峥拱手道:“富贵荣华自然是越现实越好,而战争却往往现实的令人感到恐惧,因此,我将战场视为梦幻,就是不想让太子沾染上战阵的暴戾之气。

  太子身为储君,不需要亲临战阵,太子只需要知道战场是怎么一回事就足够了。

  即便是在战场上,在执行必死的军略之时,我不会允许独子士兵上阵,此为人道,何况陛下只有太子这么一点骨血能不上战场就不上战场,毕竟,只要上了战场,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如果陛下子嗣甚多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其中的一两个尝尝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滋味。”

  云峥说着话,就顺手把自己带来的大箱子打开,整个大木箱子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城防,箱子的五个面全部打开之后扑在大殿金砖上,一个栩栩如生的龟状城池模型就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陈琳咬着牙道:“这是开封城!”

  云峥瞅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这是大槐国!”

  陈琳怒道:“你看看这条河,不是黄河是什么?”

  “胡说八道,那是尿水河……”

  “这是五凤楼!”

  “胡说八道,那是光明楼。”

  “这如果不是朱雀门,老夫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那你抠吧,那上面明明写着北极阁三个字,你难道不认字?”

  庞籍走了过来,从云峥手上拿走那根竹棍指着城市最高处道:“老夫觉得这地方很眼熟,跟老夫办公的地方很像,云帅以为如何?”

  云峥笑道:“这里是大槐国的大议事厅,一般来说大槐国的国事都是在这里拟定的,首相处理政务的地方,自然都是一个模样的,这里是一个国家仅次于皇宫大殿的重要位置,等一会就在这里会发生一场激战,庞相可以好好的观摩一下。”

  庞籍笑道:“中书门下屋宇重重,且不说这里的高墙深宅,光是紫光殿就把进出的咽喉掐死了,不知道云帅如何在这里行事?”

  云峥把努力地在模型上找自己东宫位置的赵旭拖过来道:“今日,我师徒就是进攻方,五万大军云集大槐国边境,隔着黄河,不,尿水河与大槐国隔河相望,誓要踏平大槐国,毁其宗庙,夺其社稷,为我子虚国再添一片疆土……”

  赵旭摆弄着代表兵力的小泥人兴奋的快要疯掉了,恨不能立刻就开始这场从未有过的大战。

  庞籍,陈琳,邹同,以及皇帝都一脸怒容的盯着云峥师徒看,这哪里是什么大槐国,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认的出来这根本就是东京的翻版,尤其是皇帝瞅着九重门的皇宫,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掐死云峥。

  攻陷大槐国,也就是说云峥打算利用五万精兵攻陷东京城!

  大殿里鸦雀无声,皇帝喘气的声音清晰可辨,谁都不晓得皇帝下一步会干出什么事来。

  过了好一阵子,邹同在皇帝的示意下道:“那就各安本位,宰相防御中枢,五城兵马司防御外城,捧日军全体出动进驻黄河岸边,密谍司负责城内的奸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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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咄咄逼人

  邹同安排了很久,最后看了看皇帝,确定了皇帝所要说的话之后对门外的太监喊道:“宣五城兵马司统领侯之坦进宫,宣捧日军大将军林广进宫,宣拱圣军大将军裴如虎进宫,宣左右神卫大将军进宫,宣太子六率统领赵延年,赵旉进宫,宣……”

  邹同念完名单之后,瞅瞅云峥,发现他好像没有听见自己在念些什么,自顾自的和太子小声的说话,陈琳和庞籍两人拿着一卷厚厚的卷轴在仔细的观瞧。()并且不时地小声交换一下意见。

  邹同走过去拿过那卷卷轴,放在皇帝的面前慢慢地展开,等皇帝看完卷轴之后,就把卷轴悬挂在柱子上,好让每一个人都看清楚。

  邹同道:“这个卷轴里提议的法子很是公平,依靠里面的规矩进行评判有点意思。”

  赵旭小声的对云峥道:“太保,咱们打不过他们,刚才听我父皇的旨意的意思是咱们要对付的是东京六十万兵马,不是只有十万五城兵马司军兵,咱们的五万人太少了……”

  云峥在赵旭耳边轻声道:“少说话,没看见你父皇已经同意按照咱们提出的裁判法子进行裁判了吗?这法子我已经用了十年不止,我的部将也用了十年不止,赵延年和赵旉见过,却没有实际操作过,这么一来我们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

  太子,你说说,一个经常下棋的人厉害,还是一个从来没有下过棋的人厉害?”

  赵旭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经常下棋的人厉害些,至少在第一局的时候,一定是经常下棋的人胜过第一次接触棋子的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那是,我父皇说我是皇家少有的聪慧之辈,父皇还说除了太祖,太宗的天赋都没有我好!

  可是太保,他们的人数太多了,还有东京城作为依靠。我们只有五万人怎么打败他们?”

  云峥嘿嘿笑道:“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我们必定胜利原因的第二各因素,东京城过于庞大,里面的人口太多,人群太复杂,要吃饭的嘴太多,一个普通人统御十个人都会乱成一锅粥。

  你想想啊,全东京百十万人。在战乱中该怎么统御?”

  赵旭瞪大了眼睛忽然叫道:“运河!父皇说东京的命脉就在运河上,只要我们能够控制运河。东京就完蛋了!”

  云峥一把捂住不知不觉大声说出话来的赵旭,笑着对闻声看过来的陈琳和庞籍道:“我们在研究军略。”

  庞籍嘿嘿笑着对太子道:“太子养气的功夫还要加强,要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的道理。

  不过太子能想到汴河乃是东京命脉,对这一点为师甚为欣慰,嘿嘿,不过太子想的太自以为是了,汴河虽然重要,但是这样的命门。老夫岂能让你们轻易地掌握。

  要知道自庆历八年起,朝廷财政开始有了盈余之后,我们就在东京不遗余力的修建粮仓,到了如今,不论私仓,仅仅是大梁门外的官仓,我们就存量六百万。这是东京百余万人四个月的口粮,如果按照平日的一半供给,这些存粮足够我们食用十个月之久。

  也就是说,一年之内,即便是你们卡死了汴水,东京依旧不会因为缺少粮食而被攻陷!”

  陈琳奸笑着道:“计毒莫过绝粮。云帅一定会想着烧毁大梁门外的存粮,老夫一定会死死的守卫好粮仓,如果可能,还会将这些粮食分发给百姓自己存储,老夫就不信你云峥有本事把全东京人的口粮全部烧掉,想使用曹操的乌巢故智,劝你趁早打消主意吧。”

  陈琳说完这些话之后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来。庞籍也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陈琳这一手存粮入百姓家的法子,一下子就把云峥想要依靠绝粮来达到攻陷城池的想法给堵死了。

  且不说云峥没有一年的时间去攻城,事实上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只要有四个月的时间,大宋最强悍的边军就会抵达东京,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攻陷东京了,连自己的生死存亡都成问题。

  听到陈琳和庞籍的话之后,赵旭觉得自己的想法没了用处,一脸愁容的抬头瞅瞅云峥。

  云峥拉着赵旭走到角落里坐下来笑道:“太子殿下,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一定要记住啊。”

  赵旭连忙点头应承。

  云峥笑道:“我告诉你啊,这世间最容易攻陷的城池就是都城,交趾国的都城升龙府被我们攻破了,然后我们的到了交趾百年积存的财富,让我大宋的倒霉财政一下子从亏损变成了盈利。

  大理国的都城大理,虽说在大理內腑,却被一介粗人梁辑带着大军给攻陷了,从哪里带回来的财富也是数不胜数,我只是将金子全部化掉,就铸造了很多个金翅鸟,如今摆的满皇宫都是。

  西夏国的都城兴庆府我也亲自走了一趟,只可惜当时手里的军队还不成熟,人数也太少,所以只弄死了西夏皇帝李元昊,顺便把太子宁令哥给坑死了,最后用火药炸掉太子府,弄死了很多的西夏勋贵,出关的时候顺手牵羊的弄回来了三千匹战马,这是最亏的一次。

  原本很想去辽国的都城看看,那个该死的耶律洪基偏偏要弄什么春夏秋冬耐钵,想想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陪着那个喜欢打猎的皇帝四处游走,这才留在大宋休养生息。”

  赵旭惊恐的看着云峥道:“所以您就开始打东京城的主意了?”

  或许是受了母亲的影响,云峥是赵旭最喜欢的大宋将领,对于他的丰功伟绩赵旭知道的很是详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觉得云峥对与攻破别人家的都城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癖好。

  云峥幽幽的瞅了一眼景阳宫外的城墙道:“城池立在那里就是为了被别人攻破所准备的,在我的理想中,如果能够拥兵攻破天下所有的要塞,才不负来人间走一趟。”

  “修建城墙就是为了方便别人攻破?”赵旭知道修建城池的目的是什么,有些狐疑的问道。

  云峥笑道:“因为城里的东西比较宝贵,所以人们才会修建城墙来加以保护,我不是很喜欢当一个保护宝物的人,总喜欢当一个劫掠宝贝的人,所以我和狄帅不同,他喜欢当保护宝物的人,而且乐此不疲,我是当不成这种人的,如果要我看管宝贝,那些宝贝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可言。”

  赵旭拉着云峥的手道:“太保,难道对您来说抢来的宝贝才是宝贝吗?”

  云峥见大殿里的人越来越多,拖着太子走到角落里道:“你觉得你父皇赐给你的东西珍贵,还是你自己费尽心力抢来的东西珍贵?”

  赵旭狡猾的道:“按照太傅刚刚教的道理来判断,自然是父皇赐下来的东西珍贵,如果按照太保的道理来判断,自然是自己抢劫来的东西珍贵哦。”

  云峥哈哈大笑起来,拍拍赵旭的手道:“你将来要是成不了一位狡猾的君主才是怪事,你麾下的臣子有的麻烦了。”

  就在他们师徒在角落里闲谈的时候,大殿里的人慢慢变得多了起来,这些人听了陈琳的解说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把冰冷的目光盯在云峥的身上。

  不论是不是武将,这时候全部对云峥充满了敌意,如果任由云峥攻破这个所谓的大槐国,这些人保持了数十年的颜面就会荡然无存。

  “无礼!”新任的捧日军大将军林广瞅了一眼所谓的大槐国就怒吼道。

  邹同阻止了这些将军的愤怒,指着柱子上的游戏规则道:“现在多说无益,先仔细的看清楚这些这些条例再说其它,陛下很希望看到你们能够保卫住大槐国,最好能让子虚国的军队全军覆没。”

  五城兵马司的主将侯之坦道:“东京城驻军六十万,如果连五万人都打不过,末将不如伏剑自杀。”

  正在和太子闲聊的云峥听到这句话之后真起身来走到侯之坦的面前道:“此言当真?如果战后你不能兑现诺言,我亲手来帮你完成诺言!”

  冰珠子一样的话语从云峥的嘴里说出来,就像珍珠一样在大殿里来回弹跳回荡。

  面对云峥,侯之坦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云峥向前逼进一步道:“老子无数次从万军中斩上将头颅回来,都不敢在战前说这样的大话,你一介小吏骤得高位,就敢目空四海?

  如果你我不是一国之将,就你麾下的十万兵卒,连老子的一个冲锋都拦截不下来,谁给的勇气在我面前说这样的大话?”

  侯之坦连连后退,云峥步步紧逼,不知不觉的就把侯之坦逼得靠在柱子上。

  侯之坦自知这样不妥,却实在是没有勇气和云老虎对视,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云峥,你欺人太甚!”

  云峥转过身看着满殿的武将吼道:“老子作战,占的就是一个无礼,大军进退,进如电光火石,退如江海溃堤,岂是你们所能项背的。

  竖起你们的耳朵听清楚了,老子攻破城池,将士可以肆意屠城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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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岌岌可危

  “现在竖起你们的耳朵给老子听着,宋辽之战就要开始了,老子对征北将军这个名号早就垂涎三尺了,在开战之前,老子不指望你们能给我多少助力,只希望你们能保证国内的平安,尤其是保证东京稳如泰山。¥f

  你们以为老子弄出来一个巨型沙盘是用来取悦太子的吗?

  这是我京西十五路大军十年征战总结出来的兵家要义,沙盘上的推演不能胜利,现实中的战争也多半不能胜利。

  不要以为你们手里的木人是玩偶,告诉你们,在沙盘上,他们就是活生生的战卒,是真实战争的体现。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是痛恨我,没关系,那就把这股子狠劲用在战事上,告诉你们,云峥破城,历来都会屠城三日,东京百姓能不能活下来,你们的妻妾会不会被羞辱,一切都看你们在沙盘上的表现了。

  击败我,我叩头道歉!”

  云峥的话说的非常蛮横,说的非常无理,也非常的粗野。

  庞籍的一双眼睛精芒四射,在金殿上对这些大宋武勋们说这些话,根本就是不打算过日子的打算。

  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把所有人得罪光,这不是云峥这个聪明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在这一刻,庞籍第一次发现云峥的脾性中还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陈琳张大了嘴巴,原本心头还有一些怒火,随着云峥的咆哮如今全没了,屁大的一点事情弄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程度,无论如何都是他没有想到的。

  皇后倒是很开心,坐在珠帘后面,嘴角上翘的厉害。都说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云峥即便是再厉害,这样继续发狂下去,皇后不认为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皇帝倒是不惊讶,自从他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活死人之后,这天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震惊。

  因为动不了。也因为说不出话,所以他这些年思考了很多事情,琢磨过政事堂里的每一位重臣。

  其中对云峥下的功夫最深。

  他隐隐感到了云峥的暴躁,这样的暴躁其实是没有道理的,不到三十岁就成为大宋的二品大员,荣禄更是达到了太子太保这样的尊崇地位,这基本上是一个官员一生所能达到的巅峰,他实在是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

  除非,除非他真的是想离开吗。是真的想去海上当海盗……

  很早以前的时候,云峥就说过自己的打算,问皇家要一座海岛,准备全家搬到海岛上去过野人般的生活。

  对于这些话,赵祯是不愿意相信的,他认为这是云峥在向自己表态,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威胁到赵宋皇权,这甚至是一种自保之道。所以赵祯也就随他去了,到时候自己只要在恰当的时候不准云峥去海外也就是了。赵祯自付做到君有情,臣友义还是可行的。

  可是云峥今天的作为实在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他似乎已经不耐烦和那些愚蠢的勋贵们打哈哈,似乎已经不耐烦按照朝堂固有的规律来办事情了。

  或者说,他对整个大宋似乎都有些厌烦了。

  邹同确认了皇帝的意思,就开口道:“那就开始授课吧!”

  皇帝没有说什么作战。只说开始授课,那就是说他还不赞同云峥目前的做法,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不论是对云家还是对大宋江山。

  暴怒中的云峥没有人愿意去惹。侯之坦,林广等人只是哼了一声就退到了一边,不喜欢云峥可以,却没有人愿意和他结下死仇。

  云峥牵着太子走到大殿中的《皇宋天下一览图鉴》,指着这张全天下最大的皇宋地图对赵旭道。

  “殿下,今天的课业很重要,你一定要仔细听,暂时不理解你也要好好的记住。”

  赵旭拱手道:“学生洗耳恭听。”

  云峥见不知何时赶过来的司马光已经提笔准备记录了,就长吸了一口气道:“首先你要牢记一点,大宋金瓯是残缺的。”

  赵旭抬起头恨恨的道:“都赖儿皇帝石敬瑭……”

  云峥打断他的话道:“谁都不怨!石敬瑭遗臭千古是他的事情,燕云夺不回来是我们的事情。

  只要你自己的实力够强,石敬瑭即便是把北汉的所有土地都献给辽国,你依然能够夺回来,正因为我们现在夺不回燕云,所以才会如此的切齿痛恨石敬瑭!

  身为将军,你要记住一点,强大才是力量,痛恨不能让辽国少一根毛,因此,一个强大的将军不会痛恨任何一个人,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些人都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调动自己的情绪去面对这些人,只会让你多一些思想负担,而不会对你击败敌人有半点的好处。”

  赵旭瞅瞅宫殿里的那些大宋将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太保会这样毫不留情的训斥那些人,因为太保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

  “太宗于太平兴国四年,灭北汉之后,为夺回燕云十六州之地而大举攻辽,然而在高梁河之战中败北。

  雍熙三年,宋军又在岐关、朔州之战中再度惨败。从此,太宗及其群臣对辽由进攻逐渐转为防御,出现了:来则御之,去则勿逐之消极局面。

  既然无望夺回幽云故地,也就失去了大宋防御辽朝最重要的长城防线,北方门户完全对契丹铁骑洞开,出现了:燕蓟以南,平壤千里,无名山大川之阻,蕃汉共之的局面。

  并且,华北平原在军事上利于辽骑的驰骋,却使以步兵为主的宋军处于劣势。这些不利因素,使京师开封客观上陷入:形势涣散,防维为难之境地。”

  云峥说到这里瞅瞅那些勋贵叹口气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刚才说的话十分的无礼,却不知我刚才胸中的怒火是如何的高涨!

  当我的五万大军抵达黄河岸边和东京城隔河相望的时候,就表示着东京以北的土地已经全部陷落,东京已经成了战争的最前线。

  在这种局面之下,你们竟然大言不惭的的要和我东京决战!知道吗,当五万大军出现在东京视野的时候,你们其实已经输掉了。”

  侯之坦怒道:“不可能,北方防线有我大宋重兵把守,如何会容许辽国骑兵一路南下。”

  云峥不理睬侯之坦,继续道:“庆历三年,枢密副使富弼在上书中言:今来都城并无险固,所谓八面受敌,乃自古一战场耳。若四方各有大盗,朝廷力不能制,渐逼都城,不知何以为计,臣每念及此,不寒而战。

  我非常的同意富弼的这些话,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东京的最大原因,因为我只要住在城里每天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东京城向来有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称。

  而大宋能定都于开封,确有当时古长安、洛阳所不可比的交通优势,其中是与汴河等河流方便的漕运以及黄河所带来的丰富的水资源是分不开的。

  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等河流横贯东京全城,将全国各地尤其是东南一带的物质源源不断的运抵京都,从而使开封处于“天下之枢”的有利地位。

  有一利必有一弊啊,当年王贲决水灌大梁,灭掉了魏国,同理,只要在夏秋日黄河水丰沛之时,掘开黄河,让黄河倒灌东京。

  东京城有高大的城墙掩护,洪水冲击不垮东京城,可是绝对能让东京的四面成为泽国。

  至此,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东京城牢牢地围困住。

  林将军刚才说要和我隔河对峙,黄河岸边北高南低,你凭什么与我对峙?只要我掘开黄河你们只能成为鱼鳖。”

  庞籍出声道:“云侯,并非只有你和富弼看到了东京的弊端,早在庆历四年,枢密副使韩琦、参知政事范仲淹上四策中有:修京师外城者,后唐无备,契丹一举,直陷洛阳;石晋无备,契丹一举,直陷京师。……京师坦而无备,一朝称兵,必谋深入。我以京师无备,必促河朔重兵,与之力战。

  彼战或胜,则更无所顾,直趋澶渊,张犯阙之势,至时,遣使邀我以大河为界,将何以御之?是京师不可以无备也。若京师坚完,则戒河朔之兵勿与之战,彼不得战,则无乘胜之气。

  欲谋深入,前有坚城,后有重兵,必将沮而自退。退而不整,则邀之击之皆可也。故修京城者,非徒御寇,诚以伐深入之谋也。……今约二年而城之,则民不劳而利大,不可不早计也”

  云峥笑道:“因此朝廷在嘉祐四年正月十一日,修筑京新、旧城,及兴役赐兵缗钱,京新城外四壁城壕开阔五十步,下收四十步,深一五尺,地脉不及者至泉止。

  还赐专一主管制造军械所度牌千五百,买木修置京城四御门及诸瓮城门,封筑团敌马面,怪不得大宋这些年的钱钞总是不够使唤的。

  一个庞大的如同怪物一样的城市就这样矗立在一个他本不该矗立的地方,从根子上就是错的,你还能指望这些东西来保护城里的百万之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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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没人能够知道我的痛苦

  云峥从庞籍手里取过竹鞭轻轻地敲击着东京模型道:“这座城里有百万人,是天底下最繁华的所在。更是我们大宋的骄傲。

  外国的旅人们赞颂这座辉煌的城池,才子们的诗词里不加掩饰的为这座巨城扬名,即便是街坊间的歌伎也会用柔美的声音歌颂这座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所在。

  很多次我漫步在东京的垂杨柳里,看着潋滟的河面,我的心也是愉快的,我也为这座巨城自豪。

  很可惜啊,云峥是一位将军,将军的天性就是征服,见到这样的巨城也会习惯性地去考虑如何能够击破他。

  我算计之后,结果不太好,因为我发现要攻破东京几乎费不了多少力气。

  你们看南熏门外的这条五丈河,它紧紧地靠在南熏门,从河北来的船只可以轻易地将货物卸在这里,因此,这里是东京最繁华的所在。

  你们只要仔细看看就会明白,只要把汴水灌进五丈河,如果在五丈河上安置重型铁头船,再辅以火药,汹涌的河水就会带着铁头船冲击南熏门水门,重载的铁头船会冲垮水寨的铁门,而后火药会轻易地掀翻水寨的城墙,沉没的铁头船会堵塞河道。

  只要让大船不停地沿着河道沉没,整条不长的五丈河就会成为城外精兵突进东京的最好路途……

  一旦有军卒踏进东京,整座城市基本上就完蛋了,一百多万人在这座城市哭泣哀嚎,东奔西走,不但可以打乱东京城里的军事部署,进攻方还可以驱赶城里的百姓去冲击东京城里的其它要塞……

  点燃外城,让浓烟覆盖东京。通过杀戮制造恐慌,以军功和钱财刺激军士,让他们变成吃人的野兽……当恐惧笼罩东京的时候,这座城池基本上就已经陷落了……

  庞相,您固守中枢有什么用?成千上万的东京百姓发狂一般的涌向中枢这个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对方,您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还是收容他们?两个选择那一条对您来说都是毁灭性的,以您的脾性,自杀殉国几乎就是注定的下场。

  至于侯将军,当年你和京东王伦、京西张海、郭貌山、贝州的王则作战的时候都丢盔弃甲,这样严峻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再像以前那样穿着妇人的衣衫逃遁?”

  庞籍不动如山,侯之坦恼羞成怒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假的,有本事真枪真刀的来拼杀,丢掉你这个不知所谓的沙盘。”

  云峥嘿嘿冷笑道:“在沙盘上你都丢盔弃甲,如果在真实的战场上。面对我的时候你确定不会尿裤子?

  如果你真的想实地演示一下,我们不妨现在就把汴水引进五丈河弄来铁头船现场演示一下,你候大将军如果能够坚持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云峥向你叩头认错。”

  “你……”

  “算了吧!”云峥有些落寞的道:“我今日算是把你们得罪的死死的了,估计你们现在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报复我,随你们的便,我以后注定是要在孤岛上终老一生的,你们不妨忍忍。等我大宋金瓯无缺之后再来找我算账,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很倒霉了。”

  陈琳尖声道:“云峥你到底要干什么?从昨晚到现在你的行为乖戾无常。没有一处是对劲的,有种的就把事情当面说出来。

  侯将军,林将军,以及这里的其它将军,论打仗不如你,但是论到忠贞。老夫对他们更加的有信心一点。

  在老夫看来,用他们来守卫东京,远比用你来守卫东京更加的让人放心。”

  云峥笑了,今天的小朝会终于有点意思了,终于有人开始说实话了。陈琳现在说的就是大实话。

  守卫东京的将领看的不是你的军事才华如何的出众,而是看你忠心是不是足够。

  自从有了前唐的藩镇之乱后,大宋就开始遵从一个重要的军事原则,那就是强干弱枝。

  军队布置上的强干弱枝,一直被朝廷奉作祖宗之法。包拯对此颇为赞赏,以为:“京师者,天下之本也;强本者,畿兵耳。本固且强,繇中制外,则天下何患焉。”

  将此举推至固本天下的高度。但是,由于对京师人防力量的过分看重,致使京师禁军数量逐年增加,冗兵之弊日益严重。

  五代时期,中央禁军力量趋于强大,成为左右王朝兴亡和易主的工具。由禁军将帅登上皇帝宝座的赵匡胤深知禁军威力,因此他在“宿重兵于京师”的同时,将京师内外之禁军维持大体平衡。

  所谓:京城之内,有亲卫诸兵,而京城之外,诸营列峙相望,此京师内外相制之兵也。

  赵祯对于狄青是非常信任的,即便是狄青,在皇帝病重之后也仅仅控制了东京驻军中的三成,其余的七成依旧掌握在京城勋贵们的手中。

  等到赵祯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皇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安置了狄青的使命,他重新开始节制京东十五路的兵马,也就是重新成为了大宋的边将。

  云峥不喜欢东京,虽然这座城市代表着这个时代人类力量的极致,云峥依旧不喜欢它。

  靖康耻几乎是大汉族历史上的奇耻大辱,也因为有了靖康耻,东京这座城市在很长时间它都是耻辱的代名词。

  对于靖康之难,许多人都知道它是宋王朝的奇耻大辱,并且大多都以为这个“耻”是指徽、钦二帝同时被金人掳去,被封为屈辱的昏德公、昏德侯。背上受辱的封号还没什么,最应该让宋朝人感到耻辱的,是他们的天之骄女沦为娼妓。

  金兵大规模索要宋国妇女是在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他们利用重兵压境,先是要求宋朝支付简直是天文数字的犒军费。此时的宋王朝已经山穷水尽,根本无力筹措这笔钱财,金人就提出用妇女抵债。

  《南征录汇》明确记载了这一史实:“原定犒军费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须于十日内轮解无阙。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

  也就是说秦国能够卖一万两金子,陆轻盈能卖五千两金子,宋钦宗就是用这样的价格总共卖给了金国一万一千名妇女。

  据说完颜宗翰宴请手下将领,令宫嫔换装侍酒,不从者即予处死,手段极其残忍。当时,有郑氏、徐氏、吕氏三位妇女抗命不从,被斩杀;烈女张氏、曹氏抗拒二太子完颜宗望的侮辱,被铁竿刺身,在帐前示众,流血三日才死。

  金兵帅府还下令让那些已经从属于金兵将士的妇女改大金梳妆,原本有孕的必须堕胎。有些妇女不堪凌辱,先后自尽。如信王妃自尽于青城寨,郓王姬王氏自尽于刘家寺,另有许多女子被金人蹂躏而死。用金人自己的话说,各寨妇女死亡相继,其中包括十六岁的仁福帝姬、贤福帝姬、保福帝姬。

  在金兵北归途中,被掳妇女继续受到金人的奸淫侮辱。《呻吟语》载,“被掠者日以泪洗面,虏酋皆拥妇女,恣酒肉,弄管弦,喜乐无极”。又据《青宫译语》,连宋钦宗的朱慎妃在中途解手时,都遭到千户国禄的威逼调戏。不断被蹂躏以及长途迁徙,使这些女子的死亡更加严重。一支原先三千多人的宗室队伍,到达燕山后,只剩下一千几百人,而且十人九病。

  那些幸存者结局也都很悲惨。一部分被送往遥远的金国上都,听从金太宗的处置。其中,宋徽宗的郑皇后、宋钦宗的朱皇后被换上女真服装,上千名妇女被赐给金人,另有300人被送到洗衣院。所谓的洗衣院,就是官办妓院,里面的女性都是官妓。被送到洗衣院的北宋妇女都被迫入乡随俗,“露上体,披羊裘“。朱皇后不堪其辱,回屋后随即上吊,被救后又投水自尽。另一部分在燕山附近被金帅赏赐给部下,许多妇女随即被卖进妓院,甚至还被完颜宗翰拿去与西夏换马,以十人换马一匹,有的还被卖到高丽、蒙古作奴仆。

  造成这些女子悲惨命运的元凶,追根揭底就是大宋统治者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武将。

  东京城在云峥的眼中,是一座伟大之城,同时他也是一座堕落之城,这座城市能培养出多才多艺的书画家帝王,也能造就惊才绝艳的柳三变,更能制造出光耀千古的璀璨文化。

  唯一不能制造的就是勇武的猛士!

  这样的一座城,如果没有能够驱虎吞狼的猛士,他注定会被历史淹没在浩荡的历史长河里。

  云峥站在大殿上悲愤不已,却没有一个人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没人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东京这座城市如此的痛恨。

  “我在痛恨他们还没有做的事情!”云峥这样告诉自己。

  “我只想改变我心中那些痛苦的回忆!”云峥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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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逮着谁都咬一口

  云峥用手抚摸着面前的东京沙盘,声音低哑的道:“东京漏洞百出的城防看得多了,就让我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惧。

  因为这种恐惧,很多时候我这个所谓的百战名将几乎夜不能寐,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只要我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大火熊熊的东京城。

  平日里大家都在说假话,既然陈琳你开始说真话了,我也就跟你说点真话,说点心里话。

  这些年我之所以东征北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说实话不是因为我想当官,也不是因为我想报效朝廷,更不是因为我想光宗耀祖,至于什么一展宏图大志,快慰平生的想法更是无稽之谈,如果说我真的有什么雄心大志的话,那就是混吃等死,养一大堆娃娃,快活的把这辈子过完。

  征剿侬智高之后,我第一次带兵进了东京城。

  诸位还记得我那次进入东京城是个什么场景吗?

  守城军士狼狈逃窜,百姓号哭不绝来回奔走寻找藏身之所,只有欧阳修那个腐儒手持一杆木棍站在城门洞里帮助东京一百余万人守卫城门,老家伙胆气够大,站在城门洞子里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当时我就骑在马上站在城门外面,身后就是一万六千余刚刚从交趾血战回来的亡命之徒!

  我面前是高耸的城墙,城里是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所在,哈哈哈,至于守卫,只有一个弱不经风的老儒。

  如果不考虑骨气之类的东西,我只需要纵马前行就是了。欧阳老头手里的木棍就算是抽在铠甲上,又能有多大的杀伤力?

  当时的东京,对我来说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假如我心怀不轨,一万六千名虎狼之师进入东京,这座城市如今应该早就变成一片焦土了吧?

  我在升龙城就是这么干的。梁辑在大理城也是这么干的,诸位只知道我们从那里拿回来了无数的珍宝,你们一定没有想过那两座城市变成了什么样子……

  升龙城的外城几乎被夷平,城内尸横遍野,交趾皇族的女子被给我带路的安南野人尽数掳走成为生儿育女的工具,和粮食匮乏时期的食物储备。

  我离开升龙城的时候。一把大火将交趾皇族建设百年的安南名城化为一片焦土。

  繁华的东京城没有给我任何的快乐,他腐朽的城防让我对这座城市是如此的失望……

  住进祖庙祭天之时,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东京城同样燃烧着熊熊大火,无数来自北方的蛮族狞笑着在这座城市里烧杀掠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我挥舞着长刀在城中奋勇作战,可是无论我砍死了多少敌人,总有新的敌人从黑暗中冲出来和我作战。

  在我精疲力竭伤痕累累的时候,我发现整座城市都已经陷落了,我看到庞籍的人头滚落在地上,死不瞑目,我看到韩琦跟破布娃娃一样的身体扑倒在水沟里……

  我看到凶残的野人骑在马上,我的妻子就被人家拴在马后拖行。嚎哭着要我去救她……”

  云峥开始说的时候脸上还有笑容,可是说到后面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声音也逐渐变得凄厉。

  赵旭害怕的离云峥远点。手按在模型的边框上有些不知所措,庞籍仔细的瞅着云峥,眼睛有些泛红,却阴冷的就像是一块岩石。

  陈琳将颤抖的双手缩进衣袖,竭力的保持平和之态。

  赵祯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云峥这番类似伍子胥诅咒国家灭亡的话语。给了大殿上所有人前所未有的震撼。

  即便是对云峥恨之入骨的皇后,这时候也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惊叫发出来。

  如果说触动。谁有赵祯这个天下之主来的更加深刻,如果东京丢失。他清楚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云峥说的那些事情不足为奇。

  赵旭眼看着云峥在沙盘角落里的一根线上拉了一下,立刻就有一小团火焰从东华门升起,火焰沿着一根棉线逐渐的向四周扩散,最后点燃了沙盘上的所有木质建筑,即便是沙盘上刚刚注过水的河道,也有一层黑黑的油脂漂在上面,最后也燃烧了起来。

  于是整座东京就陷入了火海之中……

  每个人都心情复杂的看着燃烧的东京城模型一言不发,邹同命几个宦官打开了南北两面的窗户,黑色的浓烟就被穿堂风带出了宫殿。

  云峥痛苦地道:“正因为攻破东京这种事情我能做到,所以,别人也是能够做到的。

  正因为是人力能够达到的事情,我们就没有理由轻视东京的城防。从地域上来讲,东京并不是一个适合建都的地方,可是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在东京建都,那么,燕云之地就必不可少,只要拥有了燕云这样的屏障,我们大宋才能够有效的抵御外族的骑兵。

  说句丧气的话,在大宋,我麾下的骑兵应该是最强悍的,少年军如今已经成军了,为了他,不管是陛下,还是我,都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他们的骑术精绝大宋,但是在西夏铁鹞子,辽国皮室军面前依旧弱了三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器占优,少年军很难击败那些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蛮族人。

  因为恐惧,富弼所以去了青塘,准备为大宋打造真正的骑兵,也是因为恐惧,韩琦放下参知政事的职位自贬去了边地练军,就是因为恐惧,狄青轻易不敢离开河北和河间府。

  他们走的痛快,只留下我一个人在东京城,看着漏洞百出的城防坐困愁城。

  你们也看到了,不论是水攻,还是火攻,这些通常的军事手段到了东京他们的威力都会被放大百倍。

  昨晚云家召集了一下家将,结果就让老陈琳夜不能寐,让皇后娘娘毫无原则的放私闯了宫禁的云钺回到了家里。

  如果这时候有敌人趁势放出谣言,我几乎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弄不明白,你们一个个明明知道东京城垣给你们带不来任何的安全,为什么还要把城防交给一些只知道醉生梦死之人?”

  赵祯听到云峥这样说,忽然睁开了眼睛,邹同冷冷的问道:“那你认为应该把城防交给谁?难道交给你?”

  云峥笑道:“微臣擅长野战,守城非我所长。”

  邹同道:“还算是有一些自知之明,说说吧,你今天在朕的寝宫里放火,又是诅咒我东京失陷,又是侮辱诸位同僚,还当庭落泪把话说得情真意切的到底要干什么?”

  云峥瞅着邹同怒道:“你能好好的把陛下的原话说出来吗?非要在里面添油加醋?”

  邹同吃了一惊,连忙看向皇帝,发现皇帝正在看着自己,似乎对自己刚才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有些纵容的意思,转过头看着云峥道:“朕就是这个意思!”

  云峥有些尴尬,拿手搓搓脸道:“微臣是个武人,也必然是个粗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请陛下海涵。不过,等微臣等人出征北方之时,还请陛下赶快挑选新的城守。

  东京乃是帝畿,看门的怎么都需要一头猛虎才成,如果没有猛虎弄两只凶猛的恶犬也成,无论如何不能再用肥猪来守门了。”

  和云峥品级相当的侯之坦,林广怒极,这样不给别人留半点颜面的弹劾,在大宋还真的是第一次,遂齐齐吼道:“云峥,你欺人太甚,老夫与你拼了!”

  云峥瞅着说要拼命,脚底下却不动弹的两个老头耻笑道:“如果你们真的打过来,不论胜败老子还承认你们多少还有些武将风范。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干拼命吗?

  明知道自己不胜任这些职位,却非要占据着这些富贵职位不愿意罢手,这些职位或许能给你们带来荣耀,也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只要东京有个风吹草动,你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再也无法忍耐的侯之坦和林广刚刚扑了出来,却被庞籍一声断喝就给骂回去了。

  老头子看样子真的很愤怒,指着云峥怒道:“陛下重病缠身,你丝毫不体恤君父,反倒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心中即便是对东京城防不满,上奏章也就是是了,这天下间应该还没有人敢把你的军事奏章不当一回事,我们商量也就是了,如何能在这里发难?”

  云峥丝毫不让的道:“我想起来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前些天种諤进京,主要是为了商量如何修建边城,在那里修建边城的事情。

  这非常重要啊,只要种諤的横山城修建完毕,西夏在延安府一带就再也没有前进的路途了。

  我和狄青,种諤三人共同提出的建议,你们在政事堂上就说了一句再议,然后就一起去找王安石的麻烦去了,我们三个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然后就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整整一个早上你们什么决定都没有做出来,也就是说屁事没干的白白消耗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然后我和狄青就劝种諤赶紧回去,该在那里修建城池就快点去修建,想要等你们拿出章程来,消耗的时间够他修建三五座城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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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天牢

  自古以来因为一件事把所有都得罪光了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商鞅被车裂了,祢衡被人家用大锅给煮了。…

  云峥虽然位高权重,也自然是不能逃脱这个规律,在说出赵家祖宗早年间干的几件错事之后,他就顺理成章的被皇帝送进了天牢。

  此天牢不是指的是刑部天牢,而是军事术语中的天牢,自古以来兵家将群山环绕﹑形势险峻﹑易入难出之地称之为天牢。

  云峥如今所在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一处所在。

  庞籍和陈琳送他进来的,这出天牢其实就在皇宫边上的翠微山上,这里原来没有山,因为东京城挖河沟的时候有大量的土方无处存放,于是就堆在这里了。

  从后周时代一直到如今快两百年的时间不停地挖掘河道,这里的土也就慢慢地堆成一座山了。

  向来很有艺术眼光的赵宋皇帝在这座山上种植了很多的树木,百十年下来,这座山倒也变得郁郁葱葱了。

  因为是人工垒成的山,因此,富于艺术气息的赵家,将这座小山修筑的格外险峻,里面的小路蜿蜒曲折,堪称一步一景。

  小山谷的尽头有一座茅屋,不过这是一座用金丝草修筑的茅屋,这样的一间屋子比云家的正堂要值钱的太多了。

  这里原本就是赵家皇帝修道的地方,云峥瞅瞅屋子里的摆设很是满意,回头对陈琳道:“关我一个人算怎么回事,把我老婆,小妾,孩子都送进来吧,厨娘也送进来。今年我打算在这里避暑了。”

  庞籍叹息一声道:“没叫你这么闹啊,你仔细想想你在宫中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啊?先帝的杯酒释兵权政策是你能够臧否的?

  守卫东京的那些人虽然真的是一头头猪,可是你也不要当面说出来呀,韩琦如今正在逐个的收拾他们,你直截了当的把话说出来除了伤陛下的心在外能有什么作用?”

  陈琳吃了一惊,惊讶的瞅着刚才还怒气冲天的庞籍不明白他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陛下还下令把云峥打入天牢。他就想问庞籍为何不去刑部,却来到了这里,只是因为陛下的旨意是对庞籍下达的,他才隐忍到现在。

  云峥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不但有洁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毛病,只要看到不符合军事常规的建筑就想把它改过来,东京城整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趁着这次机会说。以后哪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以为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心尖不发颤?”

  庞籍摇摇头道:“看样子效果不错,陛下还是听进去了,太子也听进去了,你没见太子瞅着着火的东京沙盘那张小脸白的已经没法让人看了?响鼓还用重锤,这事就你干的出来。”

  云峥嗤的笑了一声道:“只要陛下和太子把话听进去了,我管别人怎么看,侯之坦,林广这些人可以威胁。可以利诱,可以胁迫。他们本身就没有什么人格,侮辱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时候人家说不定正在庆幸自己是头猪,因为是老虎的全部被关笼子里了。”

  庞籍跟着笑了一下,指指云峥道:“在这里消停待着,回头就把你全家送过来。对外说法自然是你全家被下了天牢。”

  陈琳的两条腿抖得更加厉害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愤怒,他总算是听明白了,云峥所有的不对劲都是出自皇帝和这位首相的怂恿。这背后说不定还有韩琦,文彦博,狄青,这些人的影子。

  这样天大的事情,唯独自己这位掌握着密谍司的密谍首领什么都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大羞辱。

  庞籍瞅着脸色发青的陈琳道:“不告诉你这是陛下定的调子,如果你什么都知道,根本就收不到惑敌的效果。”

  “惑敌?敌人是谁?”陈琳颤声问道。

  “除了西夏人和辽人之外还能有谁?人家来我们大宋探听虚实来了,如果这时候陛下要是还不干几件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能对得起人家不远万里而来的情分?”

  坐在一张金丝草编织成的蒲团上的云峥笑眯眯的对陈琳道。

  庞籍笑道:“处置文彦博可能算得上是天怒人怨,处置种諤可能也能让东京百姓掬一把同情泪,处置曾公亮会让士林黯然,处置王安石更会让无数支持变法的人泪飞,唯独处置你,恐怕东京人会拍手称快。”

  陈琳已经顾不上生气了,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陛下之所以要自己陪着庞籍来处置云峥,根本就是打算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件事,这是对自己忠心的一种肯定。

  于是,他直接问道:“既然国朝有大计划,我密谍司该如何配合?礼部这次弄的万国来朝计划,也不能因为这个计划有所损伤,这是帝国的荣耀所在,也是陛下王治天下的体现啊。”

  云峥不屑的道:“拿回燕云才是陛下荣耀的巅峰,一个万国来朝算得了什么,如果陛下喜欢,每天万国来朝都不是问题。”

  庞籍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些年帝国对南方诸国压榨的有些厉害,已经到了杀鸡取卵的地步,用南方的财富来积累资财,为北方大战做准备,已经引起那些南方土著的不满了。

  交趾,占城、真腊、蒲甘、勃泥、婆、三佛齐、大食、层拔这些国家都在申诉,认为国朝的商税过重,还对国朝将外国商船固定在泉州,广州两地强制交易非常不满。”

  云峥听得一头雾水,问庞籍:“层拔?这是什么地方,我对南方算是很熟悉了,怎么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国家?”

  庞籍笑道:“层拔是黑人国,三年前才遣使来过大宋,本相见了那些土著,人丑了点,可是胜在朴实,礼物也不错,全是象牙,犀角一类的珍宝。”

  “你能听得懂他们的话?”听说庞籍竟然接见了黑人,云峥就很奇怪他们是怎么交流的,这个时候的黑人应该不说英语才是。

  庞籍大笑道:“他们进贡了礼物,本相还赐他们一点丝绸瓷器就好,谁要听他们说话了,不过他们送来的东西全是好东西啊,看样子那个国家还是很富裕的。”

  进了这片天牢之后庞籍身上的威严之气就不见了,或许是因为在云峥和陈琳两人面前摆弄威严会让人笑话的缘故,云峥发现这个老头子如果不使用心术的话,总体上来说还算是有趣。

  茅屋里的宦官给三人端来了茶水,然后就退下了,云峥端着茶水笑道:“每一个帝国在开国之初都会迎来一个向外扩张的机会,但是咱们大宋却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再加上开国之初,我们身边就有契丹这样的强大国家,因此限制了太祖的扩张计划。

  北面的领土不完整,东京东面的大片平原就成了契丹人的牧马地,直到先帝时期缔结了《澶渊之盟》之后,我们才算是真正控制住了河北大名府一带。”

  陈琳叹息一声道:“形势比人强,当初寇准胁迫先帝去了澶州,那时候宫里的人就觉得这已经是末日来临了,人心惶惶的说什么的人都有,如果不是李太后下令杖死了二十几个多嘴的,先帝没回来,宫里很可能就已经乱套了。天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庞籍叹息道:“收复燕云收复的越晚,就越是难以收复,前几次大宋的惨败,已经把燕云地心向我们的人损失的差不多了。

  老夫只希望孔家这些年的教化,能够多少为我们挽回一点民心。云侯诛杀了郭恒川这个老贼,这一点很重要,有力的震慑了那些一心想要投入到契丹怀抱的汉人,总算是为我们挽回了一点时间。”

  当云峥和庞籍以及陈琳在天牢谈天的时候,云家这时候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云二回家的时候,葛秋烟已经全身披挂,准备带着家将去劫天牢,这个女人疯了,根本就不管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陆轻盈还在思量这其中的奥妙,夫君走的时候没有做任何的交代,只是说了一句今天不同于往日。

  很早以前夫君就说过云家有自保手段,可是如今御史已经登门了,夫君说的自保手段依旧没有出现,这让她的心乱如麻。

  一会担心是别人打了夫君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发出警讯,一会又担心这是丈夫设下的一个圈套,准备套什么人,因为早上夫君出门的时候那一脸的坏笑,实在是让人心寒。

  云二把其余的人都赶出去之后,对一脸愁容的陆轻盈和满脸煞气的葛秋烟道:“收拾一小东西,带上侄子侄女跟着他们去,大哥在天牢等着你们呢,大哥说,今年全家在那里避暑。”

  陆轻盈紧绷着的心顿时就松缓下来了,拍着胸口道:“这就好,这就好,只要你大哥没事就好。”

  葛秋烟怒道:“干嘛要去天牢避暑?能选个好地方吗?”

  云二笑道:“不清楚,这是大哥亲口对我说的,当时庞籍和陈琳都在,大哥还说让我和秦国住在府里,那里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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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谁的悲伤逆流成河?

  云家倒霉了,终于倒霉了,这是身在东京的某些人早就盼望的一天,全家老小全部被下了天牢,连襁褓里的幼子都没有幸免。

  狄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回家,来不及卸甲,也来不及洗把脸,就这样风尘仆仆的骑马进了皇宫,五凤楼前被皇后以陛下已经睡着了为由拒绝他去见皇帝。

  无计可施的狄青,只好坐在五凤楼前的树荫下等待皇帝醒来。

  已经停职待参在家的李常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来到皇宫门前叩阙等候皇帝召唤,却被内侍乱棍打走……

  侯之坦,林广等人不顾脸面的亲自登门准备羞辱云家,被暴怒的秦国下令轰走,还放出狠话来,如果有人敢在云家门前放肆者,打断双腿拉去喂狗。

  侯之坦,林广知道云家的实力,发现云家连看门人都换成了穿着甲胄全副武装的家将之后,立刻就改变了要去云家撒野的想法,云氏精兵天下闻名,如果让已经破败的云家将怒火倾泻在自己身上,那就太危险了。

  阴着脸出来见人的云二冷笑着说,如果云家倒霉,他们这些始作俑者没有一个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说完这句话之后,一柄铁矛带着风声从云府大门里射出来钉在对面的一颗大槐树干上。

  瞅着尾部依旧在不停颤抖的铁矛,如临大敌的五城兵马司派了重兵在云家周围以防不测。

  直到宫禁时分,狄青依旧没有等到皇帝的召见,无可奈何地走出皇宫,搀扶起被殴打过的李常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牵着马孤独的走过金水桥回家去了。

  很多东京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无赖汉幸灾乐祸的说笑两声。可是随着一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话进入所有人的耳朵之后,即便是最没心没肺的无赖汉也有点笑不出来了。

  这句话就是——大宋最锋利的长矛折断了。

  遍数中国历代王朝,最没有安全感的朝代就是大宋,诗赋风流的时代里掩藏着对野蛮人的恐慌。

  不论他们如何的看不起那些野兽一样的蛮人,但是心中对他们的恐惧却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宋人拥有智慧,蛮人拥有武力。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不光宋人自己这么看,就连契丹人和西夏人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耶律阿保机说过,契丹人是狼,是依靠捕猎羊群来生活的,既然是狼,劫掠和杀戮就是契丹人的生活方式……

  东京人中间喜欢云峥的人不多,他们认为这个人是一个异类,更多的时候他们把云峥称之为云老虎。而不是云峥。

  百兽之王在东京漫游的时候,他们不敢亲近,但是因为有百兽之王的存在,那些豺狼,豹子一类的猛兽就不敢靠近东京,即便是大宋国内的那些不断造反的蟊贼,只要听说云老虎在京中,都只能偃旗息鼓。继续像老鼠一样的躲在黑暗中发抖……

  如今,老虎被关进了天牢……

  奄奄一息的李常进了狄青家中。就立刻变得生龙活虎了,一整天没怎么吃饭,如今在忧心忡忡的狄青的关注下据案大嚼。

  “狄帅,这件事从里到外透着诡异,依我看,您根本就不必担忧。这些天只要不出门,应该会有人来告诉您真实的情形。”

  李常放下手里的筷子,瞅着狄青笑道。

  狄青面无表情的道:“不管结果如何,这事都非常的影响军心,现在事情还没有发酵。你看着过不了几天,全国到处飞来的奏折,会把中枢淹没掉的。”

  李常嘿嘿笑道:“狄帅,我问过人了,刑部天牢里没有云帅。”

  狄青愣了一下道:“果真?”

  李常笑道:“果然!我三弟就是刑部左侍郎,主管的就是诏狱,如果云帅进了诏狱,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我兄弟去。

  今天听说云帅进了天牢,我第一时间就去问了我兄弟,想从云帅哪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我去的时候,我兄弟竟然说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我担心是刑部尚书霍仲亲子办的事情,就催促我兄弟去了一趟诏狱,结果,诏狱六百七十一间牢房没有云帅的影子。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家母听说了这件事,告诉了我一件秘闻,咱们大宋的天牢可不只有一处,还有一处就在翠微山!”

  狄青疑惑的问道:“翠微山有天牢?”

  李常轻声道:“这一处天牢可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天牢,以前的时候是天子自囚的所在。

  太宗在高粱河战败之后,就在那里修道了半年之久,所谓的修道,其实就是自囚,惩罚自己的过失。”

  “那也是天牢,你要我把你扛回家,难道就只能说这些猜测之词吗?如果只有这些,你走吧,老夫明日继续去找陛下,云峥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关进大狱。”

  李常苦笑着一字一句的道:“翠微山天牢,乃是天子自囚之所,臣子进了那里,根本就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荣耀,狄帅心乱了,缘何连这样的事情都看不透呢?”

  狄青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自家的花园低声道:“老夫如何会不知道这是陛下在故布疑阵啊。

  北征就在这一两年之内就会进行,这时候的云峥应该已经开始离开京师,去太原府整军顿武,为北征做准备了,如何能够将时间消耗在这些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上。”

  李常沉思了片刻道:“陛下更加小心了……”

  狄青沉痛的道:“北征结束之后老夫会立刻要求解甲归田,到时候云峥会远走海外,盛极一时的大宋武勋将一去不复返了。”

  狄青和李常的想的很多,也想的很远,但是云峥自己却不以为然,北征之后自己作为后世子孙对祖宗的最后一点心进到之后,也就无牵无挂了。

  到时候建造一艘巨舟,遨游四海,岂不快哉。

  陆轻盈坐在一张竹凳上抬头看着两面不高的土山总觉得怪怪的,这里的风景确实很美,却似乎少了一分生气。

  没错,就是少了一分生气,如果在蜀中,这样的青山必定会有无数的飞鸟和野生的猿猴在这里栖息,但是这里的青山就像是画在画里的一样,美则美矣,却呆板的令人生畏。

  “少了一些鸡鸭,也少了一些猪羊是吧?树林子里的鸟窝有侍卫们不断地捅落,林子外面也有很多专门用来捕捉飞鸟的沾网,所以你就不要指望这里有多少生气了。”

  云峥把脚泡在山间的小溪里,踩着小溪底下的卵石瞅着陆轻盈笑。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陆轻盈吟诵了一首古诗。

  云峥笑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皇帝当初被人家打的丢盔弃甲,自己身上还中了一箭,为了对满朝文武有个交代,生生的把自己囚禁在这里半年,你应该能想象的道太宗皇帝当时是多么的愤怒。

  他向来是一个骄傲的人,不管是烛光斧影,还是夜御小周后他都没有对后人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像他这样的人,只会把自己的心思放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里,才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和他一样的悲伤,痛苦。”

  “可是他回到皇宫之后就死了呀!”

  云峥呵呵笑着摸摸陆轻盈的头发,老婆刚才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于是捉狭的道:“那是因为皇帝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了,生生的把自己悲伤死了。”

  “尽瞎说,夫君啊,这个山谷里为何只有我们一家人,住在这里晚上怪害怕的。”

  “害怕什么,猴子,憨牛都进来了,腊肉也进来了,我们在山里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皇帝似乎要隔绝您的交通。在这里连鸽子都飞不进来,海东青的目标又太大,您如何和外面的人交流呢?”

  云峥指指茅屋的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道:”皇帝不是都给我准备好了吗?天下大势尽在掌握之中,如果我有哪方面的情报需要,陈琳就会不遗余力的给我送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轻盈往丈夫身边靠近一点小声说:“妾身是说您自己渠道的情报进不来了,咱们云家不但主人都住进天牢里了,就连各处的生意都停止了,咱们云家就像是被冰给封住了。”

  云峥趁势搂着老婆笑道:“封不住的,即便是封住了这里的一切,他们也封不住时间。

  该来的依旧会来,该死的依旧会死,该挣扎的依旧在挣扎,没人能改变这里的一且。

  而且,当苏轼夫妇进京之后,我们的消息渠道依旧会变得畅通,皇帝?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爹爹,我让赵旭给我从外面带了一盒子肉饼,您尝尝!”

  云落落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从山谷那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叫。这孩子从来就没有安静过一会,陆轻盈看到自己闺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肉饼太油腻了,那里是你这样的女儿家吃的东西。”陆轻盈毫不犹豫的开始教训闺女。

  云峥照例是不管这些的,打开了食盒捞出一个温热的肉饼,咬了一口汁四溅,吞下去之后朝闺女笑道:“肉饼不错,正宗的曹婆婆肉饼,不过闺女啊,你就放过赵旭那个傻小子吧,要是让他爹知道他给山谷里送东西,会把他爹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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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都不曾消停啊

  云家人除了陆轻盈之外都是食肉动物这件事,有谁会比在云家住了一年多,并且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蓝蓝更加清楚?

  如今的皇帝变得越来越淡漠,如今的皇后变得越来越危险,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荷花池子里面的鱼喂食一些拌了酒糟的食物。

  在皇帝病重的这几年,蓝蓝研究过皇宫中每一处可以充当冷宫的地方,并且提前做了一些布置。

  天牢这样的地方她自然关注过,她甚至想过在这里度过一生的话,该怎么过的愉快些。

  如果真的有人在自己已经进了冷宫的前提下依旧要自己死,那么,吃点御花园里的鱼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活的长一些才有可能取得胜利,这是一个不会改变的社会法则。

  淑妃早就做好了长期对抗的准备。

  所以,当云峥住进天牢之后,淑妃就已经对那些已经收编过来的心腹侍卫下达了一些模糊的指令。

  不许他们主动去帮助云家,也不许他们主动去靠近云家,只有当云家人有要求的时候才会出手帮一把。

  这些人都是自己将来保命的依靠,淑妃认为自己把他们贡献出来,已经是自己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云侯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一切。”

  贴身宫女汇报了云家的状态之后,蓝蓝就笑的很开心,那个妖孽的男子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很多时候,蓝蓝都认为自己和云峥才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非常享受和云峥之间的默契。

  不传诸于文字,只在心有灵犀间。

  只要想起云峥,一团团的火焰就在淑妃的身体里开始燃烧,只有冰冷的井水才能勉强镇压的住。

  她呻吟一声,就命宫女去准备洗澡水,只要冰冷的井水,今天的天气实在是过于燥热了。

  衣衫从象牙般光洁的身体上褪去,玲珑有致的身体就暴露在宫女的面前,即便同样是女人,宫女在面对蓝蓝饱满的身体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

  蓝蓝也在观赏自己在铜镜中的影子,转了一圈之后就笑了起来,钻进了冰冷的浴桶里面。

  井水冷的刺骨,蓝蓝亲眼看着自己象牙般光洁的皮肤上在很短的时间里起来了很多小小的凸起,被冰冷的井水包围着,身体里的那些火焰也随之熄灭了。

  “皇后是如何解决爱欲侵蚀的?”

  这个问题蓝蓝已经想了很久了,也调查了很久,结果证明,自己的调查是徒劳的,皇后从来不和宫外的男子独处,甚至不和宦官独处,她的寝宫里除了女官之外,就是宫女,连守夜的侍卫也是女子。

  经过蓝蓝最严密的调查之后,皇后确实没有其余的男人,对这一点蓝蓝非常的奇怪,刚才自己的胯下已经出现了一丝可疑的滑腻,难道皇后已经强大到了可以灭绝人欲了?

  “她怎么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蓝蓝从水里站了起来,看着那个宫女面孔红红的用锦袍把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动作非常的温柔,就像是在包一件精美的瓷器。

  宫女的蓝蓝是知道的,她和另外一个宫女结成了姐妹,决定将来一旦出宫,就准备一起生活,直到老死……

  这样的事情在皇宫中算不得奇怪,很多的宫女出宫的时候都已经四十岁了,嫁人这种事已经不用想了,没有人家会娶一个四十岁的老女人,即便是有这样的男人,宫女们也看不上。

  这个时候她们唯一的职业就是成为别的富贵人家的教养嬷嬷,把禁锢自己一生的皇宫礼仪教授给外面的大家贵女。

  和昔日的姐妹们相互簇拥着过一生其实也不错,收养一两个孩子,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家庭一样的过日子。

  蓝蓝用一根手指挑起了宫女的下巴,尖尖的指甲几乎刺进了宫女颌下的软肉,瞅着宫女惊恐的眼睛,以及颤抖的身体,她笑了一下,就扯开了宫女的衣带……

  一个的美人儿出现在蓝蓝的面前,地上散乱的堆着一堆衣衫,粉色的肚兜松松垮垮的挂在宫女的脖子上,蓝蓝笑的更加开心。

  她觉得自己发现了皇后的秘密。

  很久以来,曹皇后给人的感觉就是中正平和,是一个真正的母仪天下的女子,她的德行几乎无懈可击,即便是一年和皇帝亲近不了几次,她的闺誉依旧无人胆敢质疑,连最微小的一丝传言都没有。

  这在皇宫中真是太难得了,即便是小心谨慎到如此地步的淑妃,也有人在暗中说她见到云峥的时候,两眼发光……

  蓝蓝找到了这个暗中嚼舌根的家伙,是张贤妃宫里的一个宫女,蓝蓝对皇后无可奈何,只能低头做小,对张贤妃蓝蓝却不必有丝毫的客气,那个宫女被郑彬活活的给打死了,就在张贤妃的宝慈宫内当着贤妃的面活活打死的,为此,皇帝还说处罚的轻了。

  见到云峥的时候蓝蓝当然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眼睛发亮是必然,能正常说话已经是在考验自己的控制力了。

  见面的时候淡漠,但是在很多个夜晚,云峥都会进入蓝蓝的梦里,或者温柔,或者野蛮,或者淡漠,或者无情……

  就因为有这样的梦,蓝蓝总是喜欢早早的入睡,希望自己能够早点进入梦乡,只有在梦里,自己才是那个坐在马车里看着云峥赶着牛车笑吟吟的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少女。

  宫女的呻吟声惊醒了陷入回忆之中的淑妃,蓝蓝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宫女的胸口上,一只美丽的已经被她长长的指甲刺出了鲜血。

  蓝蓝松开自己的手笑道:“穿上衣衫,去管事女官那里领十贯钱,下去吧。”

  宫女狼狈的穿好衣衫匆匆的出去了,蓝蓝坐倒在软榻上,白皙的手指支撑着太阳穴轻笑一声道:“皇后原来喜欢对食啊!难怪在这个阴气深重的皇宫里,即便是云峥那样的阳刚人物也不能让你有丝毫的好感……真是太可惜了。”

  郑彬来了之后又离开了,身为皇宫的第三号人物前途远大,他不仅仅是淑妃紫宸宫的管事太监,同时也是太子赵旭的大伴。

  这五年之中,郑彬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个宦官和宫女,反正只要他出现在皇宫里,其余的宦官和宫女就只能战战兢兢的生活。

  陈琳如今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密谍司上了,至于自己的师父邹同,如今在充当皇帝陛下的嘴巴,这两位都有非常重要的职司在身,因此,皇宫内的琐事,就由郑彬一言而决。

  皇后尝试过替换掉郑彬,想了很多的办法都失败了,因为皇帝不答应,太子不答应,就连从不发话的陈琳也不同意。

  皇帝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他现在在恪守一个原则,那就是一动不如一静,太子不答应则很好理解,郑彬是他唯一能信任的外人,至于陈琳不答应,纯粹是不愿意皇后一个人统揽后宫,他有意无意的试探过淑妃,只可惜蓝蓝从来都在他的面前装傻,似乎她根本就不在乎后宫的统领权力。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郑彬身上的青涩已经完全褪去了,出了皇宫之后,他就来到了一家蜀中商行,来商谈今年宫中采购蜀锦的事宜。

  掌柜的将郑彬邀请进了商行,在最里面的房间里准备了茶水之后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站在窗前看河道的崔达。

  见崔达的脸上全是疲惫之色,郑彬叹口气道:“不顺利吗?”

  崔达点点头道:“河东之地的将领,我们有些高攀不起!”

  郑彬奇怪的道:“那里的将领都是云峥的旧部,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崔达苦笑道:“自从我在蜀中接手了云家所有的产业之后,那些人就和我变成了敌人,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半点转圜余地的敌人。

  太原府乃是兵家重地,如今统御太原的乃是白马军节度使李东楚,李东楚不是武胜军中的老人,他不过是云帅去了雁门关之后扶持的将领,虽说此人忠于陛下,但是并不妨碍他厌恶我这个背叛朋友的人。

  我早就说过,娘娘想要我成为她和原武胜军将领之间的桥梁,选错人了,即便是你去,也比我去效果要好得多。”

  郑彬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些人对云帅到底还有多少服从性?”

  崔达痛苦地摇摇头道:“郎坦几乎杀死我!”

  郑彬拍拍崔达的肩膀安慰道:“有一得必有一失,我们如今虽然艰难,但是,只要等到太子登基,这个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保证你们蜀中商行将会是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商行!”

  崔达勉强笑着点点头,便是认可他这句话,然后小声问道:“听说云帅进了天牢?”

  郑彬笑道:“确实进了天牢,不过此天牢不是彼天牢,他在里面修心养性,专心谋划北征,进了这个天牢,乃是无上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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